易指间的石子 “噗通” 一声沉入水底。
阳光恰好掠过凯尔文的侧脸,他看到对方耳后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被某种飞禽的利爪划过,疤痕边缘的皮肤微微泛白,显然年代久远。
他想起米雅曾说过,猛禽的利爪会在猎物身上留下锯齿状的伤痕,而这道疤的形状,倒像是被鹰隼的利爪狠狠抓过 —— 那年在王都的皇家猎场,他见过驯鹰人展示鹰隼的爪子,弯钩般的指甲边缘带着细小的倒刺,能轻易撕开鹿皮。
“那家伙是铁隼伯爵从黑魔法集市买来的货色。”
凯尔文的树枝继续在泥地上滑动,狼头符号被戳得模糊,像一张在痛苦中扭曲的脸,
“集市在王都下水道深处,用活婴的血喂养召唤阵,才能打开通往深渊的裂隙。”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某种厌恶,
“去年有个南境来的商人想举报,结果被发现时,整个人都被塞进了召唤阵的石槽里,连骨头都没剩下。石槽里的血垢刮下来秤了秤,有三斤重。”
渠水清澈见底,能看到几条半透明的小鱼正啃食着水底的水草。
它们对水面上的对话浑然不觉,尾鳍扫过石缝时,惊起一团细小的泥沙,缓缓在水中弥散开来,像一杯被搅浑的清水。
易忽然注意到,水渠的水底沉着一块暗紫色的石头,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 那是暗影水晶的碎屑,马库斯的法杖上就镶嵌着这种矿石。
他记得当时击碎那根法杖时,水晶碎屑落在地上,发出了细微的 “滋滋” 声,仿佛在灼烧泥土。
“三天后我来取刀。”
凯尔文站起身时,草屑从他的斗篷下摆簌簌掉落。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动作随意得像在拂去无关紧要的尘埃,
“就在行政厅后院,老槐树下。”
他转身时,斗篷的一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银灰色的衬里,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 那是用月光蛛的丝织成的布料,轻如鸿毛,却能抵御三阶以下的魔法冲击。
这种布料只在帝国皇家猎场产出,是月光蛛吐丝时吸收了月光精华才有的特性,寻常佣兵根本无从接触,就连易也是从瑟琳娜公主的侍卫身上才见过一次。
那次公主的侍卫长艾拉展示过这种布料的韧性,用长剑砍了三下都没留下痕迹。
易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脚落地稍重,像是左腿有旧伤。
凯尔文穿过工地时,几个正在抬石料的劳工下意识地给他让开道路,眼神里带着敬畏 —— 这些劳工大多是从铁岩堡逃来的流民,显然对某些特殊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敏感。
有个瘸腿的老劳工甚至对着凯尔文的背影划了个十字,那是北境牧民祈求平安的手势。
工地上的夯土声渐渐变得稀疏,日头已经升高,晒得人皮肤发烫。
易蹲在渠边,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他腕间的星穹之引微微发亮,盘龙胎记的鳞片仿佛在缓缓游动,每一片鳞甲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像极了米雅给他看过的地球卫星云图上的气旋。
他想起米雅曾说过,
“交易的本质是价值交换,但信任才是让交易持续的根基”。
凯尔文用兽穴分布图换长刀,看似公平,可那卷轴背后藏着的,恐怕远不止几处兽穴那么简单 —— 暮色森林深处,除了霜狼部落,还有被称为 “腐骨沼泽” 的禁忌之地,据说那里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只有亡灵在沼泽里唱歌。
远处传来工头的吆喝声,是个大嗓门的壮汉,腰间别着根镶铁的木棍,正催促着劳工们加快进度。
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指尖还残留着柳树枝的清香。
他望向行政厅的方向,那棵老槐树的树冠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树底下有个石碾子,是前几任镇长用来镇压邪祟的,石碾子上刻着模糊的符文,据玛莎婆婆说,那是几百年前的守夜人留下的。
三天后的交易,注定不会只是交换几把长刀那么简单。
水渠里的小鱼还在逆流而上,它们的身影在清澈的水中划出银亮的轨迹,仿佛在追逐着某种看不见的目标。
易知道,北境的棋局已经开始落子,而他和凯尔文,不过是这盘棋上最先相遇的两枚棋子。
至于谁是执棋者,谁又是棋子,现在还言之过早。
他想起米雅给他讲过的国际象棋,说每个棋子都有自己的走法,看似被人操控,实则也在影响着全局 —— 就像此刻渠边的风,看似随意吹动柳枝,却可能在千里之外掀起一场风暴。
他转身走向工坊区,步伐沉稳。
阳光穿过垂柳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披上了一件缀满星辰的披风。
二十把长刀,要在三天内赶制出来,而且必须是能让凯尔文满意的精品 —— 这对布伦特和矮人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证明法伦斯塔锻造技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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