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还有一丝艾尔雯身上特有的、如同月光森林般清冷而纯净的气息。
“易!你终于醒了!”
守在床边的艾尔雯,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瞬间焕发出了一丝光彩。
尽管她那银灰色的长发依旧如同冬日枯草般枯槁,背后的光翼也残破不堪,但那双翠绿的眼眸中,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右手腕间“星穹之引”传来的、来自米雅那跨越时空的、焦急万分的呼唤。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用意识去回应——他需要先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了解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
易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颈,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帐篷。
莉娜靠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脸色比他昏迷之前更加苍白,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近乎全白,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显然是之前透支得太过严重,还没有恢复过来。
索林、科斯塔、瓦连京等将领则围在床边,脸上都混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屈辱和愤怒。
“我……我昏迷了多久?”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回大人,您已经昏迷了不到六个时辰。”
索林沉声回答道,他那只独臂紧紧握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冈瑟伯爵以我们‘伤亡惨重、需要休整’为借口,剥夺了我们参与后续战事的资格,还把我们打发到了这后方的废弃矿坑营地,这里条件简陋,而且位置偏僻,明显是在刻意打压我们。”
没过多久,安德烈男爵也闻讯匆匆赶来。
这位同样伤痕累累的男爵,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懑和不甘:“易领主,你总算是醒了!冈瑟伯爵这番举动,分明就是在抢夺战功,排挤我们这些异己势力!我已经和斯通男爵、杰克逊总督通过气了,他们虽然没有明确表明立场,但从他们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对冈瑟伯爵这种吃相难看的行为颇为不齿。我认为,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将此次战况如实上报给元老院,绝不能让冈瑟伯爵颠倒黑白,窃取我们的胜利果实!”
易靠在艾尔雯为他垫高的枕头上,听着安德烈男爵慷慨激昂的陈词,脸上挤出了一丝虚弱的、却带着感激的笑容:“多谢安德烈男爵仗义执言,也请你代我向斯通男爵、杰克逊总督转达我最诚挚的谢意。”
然而,在易的内心深处,对于元老院和那个遥远的皇帝,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
瑟琳娜公主在王都艰难的处境,王都权力场上那残酷的倾轧和斗争,还有他亲身经历的“锦囊”事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深刻地明白,所谓的“公正”和“帝国律法”,在绝对的权力和巨大的利益面前,往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主持公道”,无异于将自己的脖颈主动置于他人的刀锋之下,随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一个坚定的念头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冰冷:必须尽快发展属于自己的实力,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可靠的盟友,也不如自身强大来得实在。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易的目光缓缓转向气息萎靡的艾尔雯,以及依旧昏迷不醒的莉娜,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她们为了救他,都付出了极其巨大的代价,甚至差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艾尔雯,你的伤势……还有莉娜她……情况怎么样了?”易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担忧。
艾尔雯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大人,您不必担心我。我们精灵族拥有生命古树和月井泉水的滋养,虽然这次生命力损耗比较严重,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还是可以慢慢弥补回来的。只是莉娜法师……她为了救您,强行燃烧了自己的魔法本源,这对她的根基造成了极大的损伤,恐怕……她未来在魔法道路上的发展,会变得异常艰难。”
易心中一沉,急切地追问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治她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尝试。”
艾尔雯的目光落在了易腕间的胎记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关于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说。据说‘星穹之引’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或许能够滋养受损的魔法本源,修复法师的根基。但是,具体该如何使用这种力量,我并不清楚,只是曾经听你的母亲隐约提起过,说它与生命的奥秘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易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挣扎着想要起身:“那我现在就试试!说不定真的能救莉娜!”
“万万不可!”艾尔雯和刚刚被唤醒、身体依旧极度虚弱的莉娜,几乎是同时出声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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