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姬明澈便跟着净渊出了帐篷。
两人早已换上圣王朝村民常穿的粗布短衣，衣料粗糙却耐脏，与寻常百姓别无二致。
姬明澈用一块灰扑扑的布巾裹紧脑袋，连及腰的长发都一并收在里面，只露出半张刻意用草木灰抹黑的小脸。
连原本清亮的眼神都压得低低的，尽量缩着身子，装作怯生生的模样。
净渊亦是如此，布巾裹头，脸颊抹了层淡灰，原本温润的气质被掩去大半，只余下普通村民的憨厚感，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你们速去速回，若遇到士兵盘问，就说去镇上买家用所需。”
司昭霆站在帐篷外叮嘱，眼底满是担忧，他本想一同前往，可他与姬明泽的画像大概率也在搜捕之列，去了反而容易暴露，只能留在原地等候。
姬明澈用力点头，攥了攥净渊的衣角，便跟着他往不远处的小镇集市走。
刚靠近集市入口，就见街角的石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告示，浆糊还带着湿气，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几个人的画像。
旁边还写着“悬赏捉拿恶魔异乡人”的字样。
姬明澈眯着眼瞅了半天，瞳孔骤然一缩。
“是父皇！”
画像上的姬煜川眉眼锐利，哪怕是简笔勾勒，也难掩帝王气场。
旁边还有沈戾，萧烬，甚至连司昭霆与姬明泽的模样都赫然在列，唯独没有他和净渊。
净渊停下脚步，用布巾掩住半张脸，低声道。
“这般大的搜捕力度，除了蒙西，没人能调动，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蒙西…”
姬明澈默念着这个名字，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一世，这个亲手将他推上祭坛的人，面容竟已在记忆里变得模糊，只余下一种刺骨的寒意。
他望着画像上亲人的模样，又想起他们此刻可能面临的危险，眼底陡然掠过一丝不悦，指尖无意识地一抖。
一丝微弱却灼热的火焰，突然从他指缝间窜出，朝着石墙上的画像飞射而去。
不过眨眼功夫，最上面那张姬煜川的画像就被火焰舔舐，纸张卷曲着燃烧起来，火星顺着布告蔓延，很快便烧到了沈戾与萧烬的画像。
“着火了！布告着火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慌。
在圣王朝，蒙西的搜捕令代表着“神谕”，布告突然自燃，在百姓眼里，这分明是神明发怒的征兆！
净渊见状，立刻拉着姬明澈往后退，低声道。
“别停留，我们快走！”
两人趁着人群慌乱，迅速混入人流，朝着集市深处走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呼喊声。
姬明澈被净渊拉着，顺着慌乱的人潮往集市深处走，耳边还能听到身后百姓的议论声。
有人说这是神明不满搜捕伤及无辜，有人猜是异乡人显灵示威，乱糟糟的声音恰好掩盖了两人的行踪。
穿过喧闹的杂粮摊位，净渊才放慢脚步，将姬明澈拉到一处卖陶罐的摊位后，压低声音叮嘱。
“殿下方才太冒险了，火焰虽小，但若被士兵看到，定会起疑。”
姬明澈小脸满是不悦。
“可他们把父皇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像抓犯人一样…”
话没说完，就见不远处的巷口跑来几个手持青铜剑的士兵，正朝着布告着火的方向冲去。
两人立刻收敛气息，装作挑选陶罐的样子。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见他们穿着粗布短衣，只以为是普通村民，笑着招呼。
“要个装水的陶罐不？结实得很，摔不碎！”
净渊顺势拿起一个陶罐，递了几枚圣王朝的铜币过去，又状似无意地问。
“老人家，方才布告着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士兵？”
老者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还不是圣君下的令，说要抓几个异乡人，连亲王殿下的人都调动了。”
“你们就别多问了，买完东西赶紧回家，最近夜里都不太平。”
他顿了顿，又悄咪咪道。
“听说昨天西边的乱石坡还打了仗，死了不少士兵，估摸着就是在抓那些异乡人呢！”
“乱石坡？”
姬明澈心里一动，立刻抬头看向净渊，他们原本就计划往神弃原走，乱石坡正是必经之路，难不成父皇他们昨天就在那里？
净渊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姬明澈的衣袖，又问了几句关于乱石坡方向的路况，才提着陶罐和刚买的干粮，带着姬明澈往集市外走。
刚走出巷口，就见司昭霆正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看到他们平安出来，眼底的担忧才稍稍褪去。
“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司昭霆迎上来，目光先扫过两人身上，确认没有异样。
姬明澈立刻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昭霆哥哥，我们听到有人说，昨天乱石坡那边打了仗，说不定父皇他们就在那里！”
净渊也点头。
“而且集市里的士兵比想象中多，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往乱石坡方向走，说不定能找到陛下他们留下的踪迹。”
司昭霆沉吟片刻，点头道。
“好，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三人快步赶回帐篷时，姬明泽正在打磨一根木棍，见他们回来，立刻起身迎上来。
“怎么样？没遇到麻烦吧？我刚才听到远处有士兵的呼喊声，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遇到点小插曲，但没暴露。”
净渊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地上，语速飞快地说。
“集市里贴满了陛下、沈戾他们的画像，搜捕力度很大。”
“而且我们从摊主口中得知，昨天西边的乱石坡发生过打斗，死了不少士兵，大概率是陛下他们与追兵交手留下的痕迹。”
“乱石坡？”
姬明泽手里的木棍都忘了放下。
“那不是我们去神弃原的必经之路吗？说不定能在那儿找到父皇他们的踪迹！”
司昭霆点头，开始收拾帐篷里的东西。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几人动作迅速，片刻后便收拾妥当，朝着乱石坡的方向出发。
刚走出密林，眼前的景象就变得荒凉起来。
满地都是尖锐的石块，阳光照在石头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连杂草都长得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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