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源自星穹边缘、带着旧宇宙归墟寂灭气息的感应,虽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初生创世的喜悦氛围。伊娜与姒月对视的眼中,震惊迅速被沉静的决断取代。她们不再是需要庇护的逃亡者或单纯的复仇者,而是这片新生宇宙的基石与监护人,威胁既已显现,便不容回避。
“内部阵痛未平,外邪已露端倪。”姒月的声音清冷,太阴之力在她周身流转,愈发显得幽深莫测,她刚刚抚平时间断流的经验,让她对这类“异常”格外敏感。“此气息虽弱,其质却极‘古’,极‘寂’,与这片新生星穹的‘生’与‘动’格格不入。”
伊娜点头,心神仍与整个星穹深层共鸣,试图捕捉那丝感应的具体源头。“并非单纯的外部渗透……更像是在新生的土壤中,自发萌生的一颗‘恶种’。它利用了星穹内部刚刚诞生的‘虚无’与‘终结’法则倾向,并与之产生了共鸣,才得以显化。”她的话语揭示了更严峻的可能性——归墟并非只是外来的追兵,它更像一种宇宙级别的“病症”,在任何足够庞大、蕴含终结法则的系统中,都有可能自行孕育。
苍的监兵铗发出低沉嗡鸣,锋锐的剑意不再外放,而是内敛如未出鞘的锋芒,牢牢守护着自身周遭的法则稳定。“位置模糊,似在不断漂移,与初生的空间结构本身纠缠。”他言简意赅,点出了追踪的难度。在这片尚未完全固化的宇宙中,坐标本身就是一个流动的概念。
“必须立刻处理。”伊娜做出决断,“内部法则的梳理不能停止,但此‘归墟胎动’优先级更高。若任其滋长,恐成心腹大患,甚至可能成为引动外部真正归墟的‘道标’。”
她迅速分配任务。大部分小队成员继续留在相对稳定的核心区域,运用自身与法则的共鸣,持续引导、梳理那些活跃的暗面能量,将其转化为混沌星云、逆向时间流试验场等可控或可观测的“奇观”,这是夯实星穹基础的长期工作。
而伊娜、姒月和苍,则组成精锐小队,准备深入星穹边缘,追踪并处理那归墟胎动。此行风险未知,那片区域法则最为稀薄脆弱,空间和时间都处于混沌未明的状态,加之归墟气息的干扰,可谓步步惊心。
三人没有犹豫,意念驱动之下,身形在星穹中开始移动。并非传统的飞行,而是如同在法则网络中“滑行”,心之所至,身之所往。周遭是飞速后退的、不断凝结又消散的星尘薄雾,初生的原始星云如同泼墨画般渲染开来,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越是向外,景象越是“原始”,法则的脉络也越发纤细、模糊,仿佛随时会断裂。
不知“行进”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百年——在这时间初流之地,这两种概念差异不大——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感骤然清晰起来。
前方,一片异常“空旷”的区域显现。与其他地方缓慢凝聚物质和能量不同,这里仿佛一个无形的漏斗,正在吞噬周围刚刚诞生的星尘和光芒。空间本身在这里呈现出一种向内塌陷的扭曲感,光线途经此处都发生弯折,投入那片深邃的黑暗,再无踪影。细微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杂音从中心处传来,比内部的暗面杂音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
那是一个初生的微型归墟!一个在新宇宙内部自发诞生的、代表着终极终结的“奇点”!
“它……在生长。”姒月语气凝重,她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时间几乎陷入停滞,并且带着一种指向彻底“寂灭”的矢量。太阴之力代表的“静”与此地的“寂”本质不同,前者是循环的一部分,后者是彻底的终结。
伊娜尝试用序言烙印的力量去感知、去沟通,却如同石沉大海。那微型归墟对任何秩序性的力量都表现出绝对的排斥和吞噬性。它就像星穹这个新生生命体上一个正在恶化的“癌细胞”,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生机壮大自身。
“强行摧毁,恐引动法则海啸,波及整个新生星穹的结构。”苍冷静分析,监兵铗的剑意在那片扭曲的空间边缘试探,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极度的不稳定和危险性。这“肿瘤”长得位置太深,与脆弱的空间根基缠绕在一起。
常规手段似乎全部失效。封印?以何物能封印这本身代表“虚无”的存在?引导?它拒绝一切秩序性的接触。
就在三人陷入僵局,那微型归墟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吞噬之力微微增强,边缘的黑暗又向外扩张了一丝的危急关头——
伊娜的目光,骤然投向了那些依旧在星穹内部活跃、并被小队成员们努力引导着的“暗面”法则。混乱、毁灭、憎恨的残响……这些力量,与眼前的归墟胎动,在某种意义上,可算是“同源”,却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暗面是活跃的、张扬的“恶”,而归墟是死寂的、吞噬的“无”。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或许……我们不该视其为纯粹的敌人。”伊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归墟是终极的‘无’,而暗面是极致的‘有’之负面。它们相生相克,如同阴阳两极。若以暗面之力,而非秩序之力,去……锚定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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