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龙海大道尽头的废弃码头路面，碎石子被压得噼啪作响。陈轩推开车门时，咸湿的海风裹着铁锈味撞进鼻腔——这里曾是龙海最繁华的货运港，如今只剩几座锈迹斑斑的起重机，像巨人的骸骨斜插在滩涂上。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短信：“码头三号仓库，带U盘来，别耍花样。”
陈轩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U盘——那是他昨晚从加密保险柜里取出来的，里面是“暗影”组织近三年向龙海政界渗透的资金流水。他太清楚这东西的分量：既是侄女的“赎金”，也是能掀翻半个龙海的炸弹。
仓库铁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昏黄的灯光。陈轩刚跨进去，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被锁死。
“来得挺准时。”
阴影里走出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的壮汉，左脸有道斜贯的刀疤——正是“鬼手”的头号打手，疤哥。他脚边的铁桶上，放着陈轩侄女的粉色书包，拉链半开着露出半截毛绒兔子挂件。
“人呢？”陈轩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疤哥扯着嘴角笑，露出黄渍的牙齿：“急什么？先把东西交出来。”他伸手去夺陈轩手里的U盘，却被陈轩侧身避开。
“我要先见我侄女。”陈轩的目光扫过仓库角落的铁笼——那是码头上用来关货的旧笼，此刻笼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缩着个小小的身影。
疤哥啧了一声，踢开铁笼门：“看好了，活的。”
昏暗的光线下，小女孩的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抖着。陈轩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喉结滚动着：“萌萌，抬头看看叔叔。”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眼睛肿得像桃子：“叔叔……”
“别废话了。”疤哥的枪口抵上了萌萌的太阳穴，“把U盘给我，否则——”
金属的凉意贴着皮肤，萌萌的哭声瞬间卡在喉咙里。陈轩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缓缓将U盘扔在地上：“东西给你，放她走。”
疤哥弯腰捡起U盘，指尖划过金属外壳时，突然皱起眉：“这不是完整的。”
陈轩的瞳孔微缩——他确实留了后手：U盘里的核心数据被加密了，只有他手里的密钥能解锁。
“你耍我？”疤哥的枪口猛地转向陈轩，“鬼手说了，要完整的东西！”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疤哥的脸色骤变：“警察？你敢报警？”
“不是我。”陈轩的视线扫过仓库天窗——那里映着红蓝交替的警灯。他突然明白过来：张队到底还是查到了他的行踪。
“该死！”疤哥一脚踹翻铁桶，火星溅在地面的油布上，“把这两个都带走！”
两个小弟扑上来扭住陈轩的胳膊，另一个则去拽铁笼里的萌萌。陈轩猛地撞向身边的男人，肘部狠狠砸在对方的肋下，趁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他抄起地上的扳手砸向疤哥的手腕。
“砰——”
枪声在仓库里炸开，子弹擦着陈轩的耳朵飞过，钉在身后的铁皮墙上。
“抓住他！”疤哥捂着手腕嘶吼，“别让他跑了！”
混乱中，萌萌的哭声刺破嘈杂。陈轩一脚踹开扑过来的小弟，扑向铁笼——但疤哥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住手！”
仓库门被猛地撞开，张队带着警员冲进来，防爆盾挡住了飞溅的碎石：“放下武器！”
疤哥的脸扭曲着，他拽过萌萌挡在身前，枪口抵着小女孩的颈动脉：“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陈轩的呼吸滞住了——他看到疤哥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鬼手要的是U盘，不是人命。”陈轩的声音放得很低，“你放了她，我跟你走，密钥我也给你。”
疤哥的眼神晃动了一下——鬼手的命令是“拿到完整数据”，如果杀了人质，不仅交不了差，还会彻底激怒警方。
“你跟我走，她留下。”疤哥咬着牙说，“要是敢耍花样，我现在就崩了她。”
陈轩点头，一步步走向疤哥：“我跟你走，放了她。”
萌萌的小手抓住陈轩的衣角，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叔叔……”
“别怕，叔叔很快就回来。”陈轩拍了拍她的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疤哥推搡着陈轩往仓库后门走，临走前，他突然回头，将手里的半截U盘扔在地上：“告诉鬼手，东西不全，我带他回去交差！”
后门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陈轩被押上一辆黑色面包车。车窗外，警灯的光越来越远，他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去，就是真正的深渊。
而仓库里，张队抱住哭得发抖的萌萌，看着地上的半截U盘，脸色凝重如铁。技术人员快步跑过来，递上一份报告：“张队，查到了——这辆车的目的地是东郊的废弃工厂，那里是‘暗影’组织的窝点。”
张队捏紧了对讲机：“全体注意，目标东郊工厂，实施抓捕——但记住，活抓陈轩。”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回应，张队的目光投向面包车消失的方向，低声道：“陈轩，你可千万别出事。”
面包车的引擎声消失在夜色里，龙海的海岸线被黑暗吞噬，只有警灯的光，还在滩涂上晃着微弱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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