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雨早已歇了,云却还未散。
依旧是那间临江的房间,只是这次,先到的人是郑与川。
他独自一人,面前摆着一套素雅的茶具,慢条斯理地烫杯、温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
氤氲的茶香取代了上次他来时那种冰冷的雨气,却并未让氛围变得柔和,反而更像是一场无声宣示主权的开场。
门被准时推开,常屿依旧是一身沉敛的黑色西装,步履平稳。
“常特助,很准时。”郑与川没有抬头,将冲泡好的茶推向对面的空位,“雨停了,试试我的茶,比你上次的茶,滋味厚些。”
常屿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那杯澄黄明亮的茶汤,没有动。
“郑总考虑好了?”
郑与川这才抬眼,眼底是惯有的温和笑意,却比上次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探究。“常特助开门见山,一点寒暄的耐心都没有。”
“结果明确,过程可以精简。”常屿语气平淡,“我的时间,郑总的时间,都很宝贵。”
“好吧。”郑与川似是无奈地笑了笑,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摆出一个放松的姿态,“我答应你的条件。与山是该回郑氏分担些重任了,毕竟我这个做哥哥的,近来也感觉精力不济,需要好好休养一阵。秋天嘛,养得好,好好过个冬。”
常屿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颔首,“郑总明智。”
“合作愉快。”郑与川举起茶杯,像是敬酒般向常屿示意。
常屿依旧没有去碰那杯茶,只淡淡道,“合作愉快。”
郑与川也不勉强,自顾自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状似随意地拍了拍手。
包厢门应声而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形高挑,面容俊秀,穿着一身合体的助理西装,安静地站到郑与川身侧后方,垂眸敛目。
就在他抬眼看向常屿,准备听从吩咐的一刹那,常屿一直平稳如古井的眼波,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尽管那波动迅速被主人压下,但一直盯着常屿的郑与川还是捕捉到了。
太像了。
那双眼睛,那眉宇间的轮廓,尤其是侧脸抿唇时的那道弧度,几乎与他记忆中那个早已模糊、却又深刻入骨的身影重叠了八九分。
常屿的指尖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随即松开。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越过那个年轻人,直接落在郑与川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上。
“你查我。”常屿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就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郑与川笑容加深,带着一丝得逞的慵懒,“常特助言重了,不过是合作伙伴之间的……必要了解。毕竟,我总得知道,能让我郑与川和平的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想要和平,不是吗?”
他挥了挥手,那个年轻人便安静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像一个精心调试,只为呈现这一瞬间的道具。
常屿的视线没有追随那个身影,他重新看向郑与川,嘴角甚至露出近乎嘲讽的笑意,“难得,才三天的工夫,郑总费心了。”
“客气。”郑与川往前凑了凑,目光如钩,“现在,我们能更坦诚地谈合作了吗,常特助?”
“合作细节,我的助理稍后会与郑总的人对接。”常屿站起身,显然不打算再多留,“我只要结果。”
“常特助真是绝情啊!”郑与川看着他利落的动作,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惋惜,“那样一张脸,多看两眼都不肯?我以为,至少能换来常特助片刻的失态。”
常屿整理西装下摆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眼,看向郑与川,那眼神里痕迹飞快地闪过,像是被冰层覆盖下的裂痕,又很快弥合如初。
常屿笑了笑,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不劳郑总挂心。”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他坟头长的草,我都亲手拔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要是看着一张相似的脸就能解得开心结,那我当年的眼泪,岂不是白流了?”
郑与川脸上的笑容一僵。
常屿会哭?
他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这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男人,仿佛早已剥离了所有冗余的情感模块。
“常特助……也会哭啊?”郑与川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
常屿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侧过半张脸,窗外的天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冷硬的边。
“郑总说笑了,”他的声音混着门外隐约传来的背景音,显得有些飘忽,“江沪这几个月下的雨,搞不好都是拿我当年的眼泪做的。合作就是合作,郑总,我们之间,还没熟到能坐下来谈感情的地步。”
郑与川看着他拉开门,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忽然提高声音,“好!那就只谈合作!后会有期!”
门轻轻合上。
郑与川独自坐在茶香袅袅的包厢里,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被反将一军的愠怒和更浓的好奇。
以为抛出的是一筐热炭,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在那上面浇了一桶冰水,连个火星都没让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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