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锦衣缇骑如赤色狂潮紧随其后,转瞬消失在宫门外。
群臣虽未出言,目光却齐齐望向远方——那里赫然是终南山帝踏峰所在!
终南山横亘秦岭中段,层峦叠嶂,气势磅礴。
帝踏峰坐落山脉东麓,山势平缓,较之周遭峰峦更显低矮。
青石阶蜿蜒入云,道旁立着刻有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碑。
七重雕莲木门次第排列,尽头处是朱漆正门。
龙牙刀寒芒乍现,刀气纵横。
轰——
七重木门连带着朱漆正门在刀光中碎裂成屑。
龙马凌空跃至峰顶,只见殿宇森然,汉白玉 ** 上两道孤影伫立。
左立白衣美妇面容阴沉,右侧雪发飘扬的正是师妃暄。
自静念禅院倾覆那日,便知你必来。”
恨只恨江都之时,未能诛杀你这魔头以正天道。”
梵清惠双目赤红,字字带血。
寇仲居高临下,语带讥诮:本公原以为世间 ** 之徒不过尔尔。”
今日得见斋主,方知何为 ** 之尤。”
若非你妄图操弄江山,江南佛寺何至湮灭。”
若非你勾结四大圣僧设伏,禅院怎会化作焦土。”
本公向来不问宗教,更不屑干涉他人信仰。”
大楚境内,原本佛道魔门相安无事。”
倒是多谢你让本公明白,超然法外者终成祸患。”
故而今变法度:凡王师所至,毁寺存观,设宗教司辖制道统。
天师府掌天下道脉,国子监与各级学府并立,更有讲武堂、女苑广传教化。”
说来有趣,国子监祭酒乃邪王石之轩,女苑祭酒却是阴后祝玉妍。”
此言一出,梵清惠面色煞白。
石之轩与祝玉妍皆是她毕生欲除之敌,如今竟位列朝堂,光明正大传道授业。
魔门宵小,安敢僭越至此!
莫非你以为,将门人四散隐匿,本公便无从寻觅?
笑话,锦衣卫还有查不出的秘密?
江东雨蒙山的「空山隐庵」和「上智观」。”
倒是会藏!
寇仲扫了梵清惠一眼,嘴角挂着讥讽。
你想怎样?
梵清惠面色骤变。
这正是慈航静斋的三大分舵,也是她转移视线、企图脱身的最后希望。
既然你这般钟情慈航静斋,
本公给你个机会——在慈航殿前自尽谢罪。”
你的徒弟们都能活命,但从此世上再无慈航静斋。”
寇仲的语气冰冷刺骨。
好,我答应。”
在莫大的屈辱中,梵清惠摸索佩剑,却触到一柄递来的长剑。
抬头看见师妃暄手持宝剑站在面前,她如遭雷击:为什么?!
为何是她最得意的 ** 亲手递上这把剑?
师尊,
我们感激您的养育之恩。”
但慈航静斋走错了路,三分之二的同门已为此丧命。”
我曾问您,李阀真配坐拥天下吗?
您只说必须如此。”
可李阀与杨氏同为关陇门阀,若得天下,与现今暴君何异?
门阀权贵何曾在意过百姓死活?
看看楚国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田赋仅收一成。”
那些挣扎求生的百姓,他们只想要条活路,这有错吗?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成了门阀的爪牙。”
若您早些醒悟,姐妹们也不至于送命。”
您总将罪责推给寇仲,可赴死的姐妹都是奉您之命。”
这血债,不该由您来偿吗?
师妃暄银发如雪,眸中不见半分波澜。
每句话都像尖刀,刺得梵清惠面无血色。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 ** 心中竟是这般面目。
梵清惠颤抖着执剑抵住咽喉,决然划下。
剑刃染血,殷红浸透青石。
她倒在血泊里,眼中凝着无尽悔恨。
寇仲漠然扫过:“终南山下等你。”
“好。”
师妃暄抱起血泊中的师尊,素衣曳地走向后山。
待那身影消失,寇仲振臂一挥。
铁蹄如雷,三百缇骑涌入寺内。
李君羡借来数枚储物戒,众人似飓风过境,将藏经阁席卷一空。
白衣胜雪的师妃暄立于后山巨岩前。
她推开生锈铁门,抱着师尊踏入幽深石窟。
山风呜咽。
此刻寇仲已至终南山北麓。
楼观台傍山而立,翠叠千层。
说经台上,可瞰八百里秦川。
“老道来迟了。”
见那道袍老者,寇仲朗笑:“天师脚程倒快。”
张通玄抚须微笑:“不及殿下雷厉。
慈航静斋之事...”
“世上再无此派。”
寇仲负手远眺,“佛门魁首已灭,楚境当崇道法。
关中布道之人可曾选定?”
“正欲禀明。”
张通玄肃然,“新增净明、楼观二脉。
许寿真人主西山,岐晖真人镇关中。”
寇仲眉峰微动。
净明派他素有耳闻——许逊真君的道统,以忠孝立教。
可楼观道并未消亡,反而被收归麾下,**真人身为李元霸之师,这老道确有独到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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