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倏忽而过。
营帐内,油灯昏黄。于轩正伏在案前,指尖轻轻划过竹简上浮现的鎏金小字——那是老黑刚刚解锁的【金属熔炼基础法】。他眉心微蹙,全神贯注,连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都未曾惊扰他。
“冶炼之要,首在辨材……火候之精,存乎一心……” 他喃喃低语,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思索的火光。这套法门玄奥精深,远超前朝所有冶铁技艺,若能掌握,锻造神兵利器将不再是空谈。只是其中许多关窍,仍需反复揣摩。
正沉思间,帐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阵冷风。
“校尉!” 亲兵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又混杂着几分好奇,“营门外有个小娃,递来个包裹,说是……一位姑娘让他交给您的。”
“姑娘?” 于轩从竹简中抬起头,眉峰微动。他接过那用深蓝色丝绸包裹的物事,入手沉甸甸的,一股清雅的墨香随之弥漫开来,与军营中粗犷的铁锈、汗渍气味格格不入。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丝绸,露出了里面一只紫檀木盒。木盒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刀工流畅精细,绝非寻常匠人所能为。
“哟,头儿,这玩意儿看着就金贵!”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地鼠般灵巧地钻了进来,是耗子。他凑到近前,眼睛滴溜溜地在木盒上打转,满是好奇,“谁家姑娘这么大方?莫非是头儿你在外头欠下的风流债找上门了?” 他挤眉弄眼,语气促狭。
于轩没理会他的玩笑,指尖轻轻拨开铜扣,掀开盒盖。
帐内几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盒内铺着柔软的明黄色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本线装的蓝皮册子,以及一张折叠整齐的绢布。书的封皮上,是五个筋骨清秀的墨字——《北境矿藏考》。
于轩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拿起书册,小心翼翼地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极其娟秀工整的小楷,墨迹黝黑,清晰如新。里面分门别类,详细记录了边境乃至敌国境内各种矿藏的分布、矿脉走向、矿石品相,其详尽程度,远超军中斥候拼死带回的只言片语。
“铁矿三处,伴生赤铜……脉宽七尺,深不可测……品相,上等。” 他轻声念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放下书,他又展开那张绢布地图。这地图比书中所载更为精准,上面明确标注了三个位于敌境的小型露天矿场,旁边还用更细的朱笔小字注明了开采难度、往返路径,甚至……护卫人数与换防时辰!
“我的乖乖!” 耗子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声音都变了调,“头儿你看!这黑石矿场,护卫才二十人?连他们几时吃饭、几时撒尿都写得明明白白!送这东西的,怕不是钻进敌人肚子里的细作吧?”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疑。
这时,一个略显蹒跚的身影也走了过来,是瘸叔。他拿起那本《北境矿藏考》,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纸页,又凑近轻轻嗅了嗅那未散的墨香,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字迹清丽,墨蕴兰芳,非是凡品。更难得的是,这等机要……绝非寻常闺秀或军中之人能够触及。” 他抬起眼,看向于轩,语气沉凝,“依老夫看,怕是那些专司刺探、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的手笔。”
“情报组织……” 于轩低声重复,目光再次落回那本书的扉页上。那里,一行飘逸灵动的字迹映入眼帘:“闻君雅好‘金石’,特赠薄礼。盼君善用,以济时艰。”
“以济时艰……” 他又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心头疑云更浓。能如此精准地知道他急需各种金属矿石,并能弄到这等核心机密……一个身影倏然划过脑海——那个在京城情报市场,于珠帘后仅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女子,苏妙音。
彼时,她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仿佛能洞悉世事的明眸,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与自信:“于校尉少年英雄,边功赫赫。他日若有所需,妙音或可略尽绵力,只盼校尉莫要忘了故人。” 言犹在耳,那份将他底细娓娓道来的从容,至今令他心惊。
“百晓楼……” 他几乎是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苏妙音背后的百晓楼,江湖传言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秘存在。若是他们,能拿出这份厚礼,倒也不足为奇了。
可他们为何要帮他?这份“薄礼”背后,藏着怎样的价码?那“以济时艰”,是暗示边境将有大战,还是别有所指?拉拢?投资?抑或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无数个念头在于轩心中翻腾,如同沸水。他反复翻看书页和地图,指尖划过每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角落,甚至连木盒的夹层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无论如何,这份礼物对他而言,确实是雪中送炭,太过重要!有了这些详尽的矿藏资料,他就能精准锁定目标,不必再像无头苍蝇般带着兄弟们冒险劫掠运输队。老黑汲取能量的效率,必将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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