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露裹着微凉的潮气,把东城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亮。于轩揣着袖袋里半凉的芝麻饼,已经在 “金玉满堂” 珠宝行斜对面的茶摊蹲了三个时辰。
茶摊老板换了两壶粗茶,他面前的茶碗却只动了两口,目光始终黏在珠宝行那扇雕花木门上。
门帘第三次被掀开时,于轩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饼屑。赵队正穿着件半旧的藏青短打,腰杆挺得笔直,却在跨过门槛时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口。
那袖口鼓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藏了个巴掌大的锦盒,与他平日 “清廉” 的做派格格不入。珠宝行老板亲自送他出来,弯腰弓背的模样活像只温顺的猫,嘴里还念叨着:“赵爷放心,那批‘货’明儿准到,绝不让您失望。”
于轩嚼了口发硬的芝麻饼,心里冷笑。这三天他让耗子盯着赵队正,果然查出了猫腻。
这赵队正表面上是巡防营的队正,暗地里却是庆王的 “白手套”,每月从 “黑虎” 手里收的孝敬,有七成要流进庆王府的库房,剩下的三成,还得给摄政王那边的人分润。如今 “黑虎” 倒了,赵队正的财路断了,怕是要急着找补。
“头儿,您蹲这儿半天了,腿不麻啊?” 耗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件打补丁的灰布长衫,手里拎着个油纸包,悄摸摸地凑到于轩身边,“俺刚从庆王府后门绕了圈,看到赵队正的跟班进去了,估摸着是去告状了。”
于轩接过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他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含糊道:“告就告,我倒要看看,庆王能护他到几时。” 话虽硬气,心里却没底。
庆王是摄政王的亲姐夫,手里虽无实权,却能借着摄政王的势在京城横着走,真要闹起来,他这个小小的校尉未必能扛住。
耗子蹲在他身边,掰着手指头算:“头儿,咱们抓了黑虎,断了赵队正的财路,现在又盯着他和珠宝行的勾当,这可是把人往死路上逼。苏姑娘那边…… 要不要再问问?上次她给的消息可是准得很。”
提到苏妙音,于轩的动作顿了顿。那个总穿着水绿长裙、面覆轻纱的女人,像团抓不住的雾,每次出现都带着恰到好处的 “帮助”,却从不说自己的目的。他既需要她的消息,又怕这 “帮助” 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先去听风阁。” 于轩擦了擦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她要是想找我,肯定会去那儿。”
听风阁的热闹总比别处早。刚到巳时,一楼大厅就坐满了客人,说书先生拍着醒木,正讲着 “忠臣智斗奸臣” 的段子,唾沫星子溅得前排客人满脸都是。于轩熟门熟路地往二楼走,刚撩开竹帘,一股清雅的茉莉香就先一步缠上鼻尖。
靠窗的位置上,水绿长裙的裙摆搭在凳脚,苏妙音正捏着茶盏,指尖轻轻划过杯沿的缠枝纹。
“于校尉倒是比我预想的早。” 苏妙音的声音隔着轻纱传来,像浸了凉水的丝绸,柔得发滑,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凉意,“刚在‘金玉满堂’看了场好戏?”
于轩在她对面坐下,店小二麻利地端上两碗碧螺春,茶香混着茉莉香,冲淡了他身上的烟火气。他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没直接回答:“苏姑娘消息通天,怕是连我今早吃了几个包子都知道。”
苏妙音低笑出声,肩膀微微颤动,玉簪上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于校尉说笑了。我只是知道,‘金玉满堂’的老板上个月刚给庆王送了对羊脂玉镯,而赵队正的夫人,前几日也戴了只一模一样的。”
她指尖蘸着杯底残茶,在桌面轻轻画了个 “赵” 字,笔画刚落,又用袖口擦得干干净净,“黑虎每月给赵队正的孝敬,是五十两银子加两匹绸缎,这些钱,最终都进了庆王府 。而庆王,又会把其中三成‘孝敬’给摄政王。于校尉断了这条财路,等于同时打了庆王和摄政王的脸。”
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于轩却觉得心口发寒。他原以为抓黑虎只是清理街面的小事,没想到竟牵扯到这么深的关系网。他放下茶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姑娘特意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是为了给你指条路。” 苏妙音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轻纱下的眼眸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亮得有些刺眼,“我知道你需要‘资源’。城西官营铸铁坊,每天有近百斤废铁渣被当作垃圾倒掉,那些铁渣虽然不起眼,却能给你的‘老黑’补充不少能量。我还知道,户部李侍郎贪墨军饷的账本藏在他书房的暗格里,吏部王郎中卖官的书信,被他小妾藏在了梳妆盒里。”
她每说一个字,于轩的心跳就快一分。这些消息,每一条都足以让他在京城站稳脚跟 。苏妙音把他拿捏得很准。
废铁渣能解能量燃眉之急,官员的把柄能让他在朝堂上多几分筹码。可他更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呢?” 于轩打断她,语气冷了几分,“苏姑娘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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