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赏赐被妥善(在于轩看来是“迫不及待”)地运回了临时安置的驿馆。那箱华而不实的珠宝被于轩随手塞进了床底,仿佛那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而是一箱烫手的山芋。
倒是那箱锈迹斑斑的旧兵器,被他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搬进了自己临时的房间,甚至还找了块干净的粗布盖上,生怕落了灰——虽然它们本身就跟灰土差不多颜色。
“老黑”在于轩脑海里残留的、对于那箱金属的渴望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像只闻到肉骨头香味却没能吃到的狗,时不时还在于轩的意识深处发出几声微弱的、催促的嗡鸣。
于轩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压制它,这让他处理完赏赐事宜后,脸上依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专注?至少在推门进来的耗子看来,自家头儿正对着墙角那堆“破铜烂铁”目射精光,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绝世兵法。
“头儿!您没事吧?”耗子吓了一跳,凑近些,压低声音,“是不是宫里那帮阉人……呃,太监,给您气受了?还是那箱珠宝是假的?”他贼溜溜的眼睛在于轩脸上和那盖着布的箱子之间来回扫视。
于轩回过神,没好气地白了耗子一眼,顺手拿起桌上一个早上没动、已经凉透的馒头啃了一口,含糊道:“假的倒不是,就是看着闹心。还是这些东西实在。”他用下巴点了点那箱旧兵器。
耗子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我懂”的表情,随即又兴奋起来,搓着手道:“头儿,您就别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费神了!俺跟您说,咱们发财了——不是,是咱们有眼了!”
“有眼?”于轩挑眉,咽下干硬的馒头,拿起水壶灌了一口。京城的水都带着股说不清的、可能是漂了太多花瓣或是煮了太多名贵茶叶的怪味,不如边境井水凛冽甘甜。
“就是有耳朵,有鼻子了!”耗子眉飞色舞,几乎要手舞足蹈,“俺这几天可没闲着!把咱们在京城的‘线’给捋顺了,还新发展了好几条!”
他拉着于轩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看似寻常的街景,开始如数家珍:
“您看街角那个晒太阳、挠虱子的老乞丐,瞧见没?别看他邋遢,那可是俺花了三个肉包子发展来的‘观察哨’!东城这一片,谁家老爷几时出门,哪家夫人偷会情郎,甚至收夜香的骡车哪天换了个新赶车的,他都门儿清!”
于轩嘴角微抽,内心OS:“好家伙,丐帮弟子现代版?信息时代靠网络,你这异界情报靠乞丐?不过……成本倒是低廉,三个肉包子,性价比极高。”
耗子没注意到于轩微妙的表情,继续兴奋地汇报:“还有那边挑着担子卖脆梨的小贩,是俺老乡!他每天走街串巷,各府邸采买的下人、后厨的婆子,都能搭上话。哪家老爷最近胃口不好,哪家夫人偷偷请了妇科大夫,他都能套出点风声来!”
于轩内心继续吐槽:“这算不算异界版的大数据采集?只是算力靠人脑,传输靠双腿。精准度嘛……有待商榷。”
“最厉害的在这儿呢!”耗子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与神秘的表情,“宫里,俺也搭上线了!”
于轩这下真的有些意外了:“宫里?你动作这么快?”他想象不出耗子是怎么在短短几天内,把手伸进那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的。
耗子嘿嘿一笑,带着点狡黠:“不是啥大人物,就是个负责往外运送垃圾、修剪下来的花枝啥的低阶小太监,叫小顺子。俺帮了他点小忙——他老家弟弟欠了赌债,俺‘恰好’路过,‘仗义疏财’了一把。现在,他隔三差五能递点消息出来,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但宫里谁失宠了,哪个娘娘又发脾气砸了瓷器,他都知道!”
于轩看着耗子得意洋洋地介绍他那张从乞丐到太监、覆盖了京城底层与宫廷边缘的“情报网”,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情报网,收罗的三教九流,信息比我这‘破烂系统’收的东西还杂。靠谱吗?”
耗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虽然他那小身板拍起来没什么气势:“头儿,您放心!在京城这地界,鱼龙混杂,有时候越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知道的阴私事儿越多!他们就像墙角的耗子……”他忽然意识到比喻不太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呃,就像地里的蚯蚓,看着不起眼,可能把地底下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
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情报的“时效性”和“震撼性”,凑到于轩耳边,用气声道:“就刚才,俺从小顺子那儿得来一个热乎的消息!保准劲爆!”
“什么消息?”于轩被他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耗子眼睛放光,低语:“摄政王姬无夜,姬大师!他昨晚不知吃了啥不干净的,闹肚子了!一晚上跑了三趟茅房!听说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于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耗子,沉默了三秒钟。
耗子还在那等着于轩的反应,一脸“你看我这情报厉害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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