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峒东南主阵地上空,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沉重得令人窒息。
远方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如同不祥的沙暴,缓缓向前推进。
缅甸政府军混合团倾巢而出,在其身后,是新抵达的、由英国顾问直接指挥的炮兵营。
八门英制25磅野战炮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瞳孔,冷冷地锁定着守军阵地。
“进入阵地,快、快!”
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在战壕中回荡。
士兵们猫着腰,飞快地冲向自己的战斗位置,将子弹压入枪膛,手榴弹拧开后盖摆在触手可及之处。
新到的M1919A4中型机枪被迅速架设在加固的机枪巢内,沉重的三角架牢牢楔入地面,供弹手将250发的弹链箱卡入卡榫。
鹰嘴崖侧后的迫击炮阵地上,赵劲松嘶哑着嗓子,对着电话筒咆哮。
根据前沿观察哨报回的数据,飞快地计算着射击诸元。
“一排,目标敌炮兵阵地!
基准射向、距离、延期引信,六发急速射!放!”
嗵!嗵!嗵!
美制M1迫击炮发出沉闷而迅捷的怒吼,炮弹呼啸着砸向远方正在展开的缅军炮兵阵地,试图在对方开火前进行压制。
几乎同时,缅军的重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
轰——!!!
第一轮齐射的炮弹如同陨石般砸落在主阵地前沿,巨大的爆炸声撕裂空气。
灼热的气浪和破片横扫而过,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土木结构的工事在重炮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被撕开数个缺口!
“炮击、隐蔽——!”惨叫声被淹没在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
“炮兵连,反击、压制、给我打!”韩德胜在指挥部对着电话怒吼,额头青筋暴起。
迫击炮阵地的炮弹更加密集地砸向远方,与缅军的重炮进行着一场不对等的、悲壮的对射。
不断有炮位被重炮直接命中,炮手连同武器瞬间化为碎片。
空中两架喷火战机,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趁机俯冲而下。
机翼下的火箭弹拖着白烟,射向鹰嘴崖的防空阵地和暴露的迫击炮位。
“高射机枪,开火!”
王雷在鹰嘴崖上赤膊上阵,亲自操起一挺M2重机枪,对着俯冲的敌机疯狂扫射。
“咚咚咚咚咚!”
12.7mm的巨大子弹编织成一道炽热的火网,虽然难以直接命中高速机动的战机。
但有效的威慑迫使敌机匆忙拉起,投弹精度大失。
炮火尚未停歇,缅军的步兵和装甲车,如同潮水般发起了冲锋!
“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阵地上,幸存的老兵声嘶力竭地呼喊。
“M1919,给我打!”
王雷丢开打空弹链的M2,扑到一挺刚刚架设好的M1919机枪旁,接过供弹手递来的弹链,猛地压下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M1919沉稳而持续的火力咆哮起来,长长的火舌鞭子般抽向冲锋的缅军步兵群。
不同于以往轻机枪的点射,这种持续而密集的中型机枪火力。
瞬间在阵地前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死亡地带,冲在最前面的缅军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打得好,就这样!
给老子狠狠地打!”王雷一边扫射一边怒吼。
其他机枪位也相继开火,数挺M1919形成的交叉火力,有效地遏制了缅军的第一波冲锋势头。
步兵们趁机探出身,用步枪和回龙一式手榴弹狙杀着试图靠近的敌人。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整个东南防线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缅军依仗绝对的火力和兵力优势,一波接一波地猛攻不止。
守军则凭借地利、 火力优势和顽强的意志,死战不退。
阵地反复易手,每一道壕沟、每一个弹坑,都进行着惨烈的争夺。
林凡站在指挥部了望口,望远镜里是一片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地狱景象。
他的脸色冰冷如铁,不断根据战报下达指令,将最后的预备队一点点投入绞肉机般的战场。
“报告,三号高地失守!”
“命令赵劲松,炮火覆盖三号高地反斜面!
二连预备排,给我反冲回去!
夺不回来,提头来见!”
“报告东侧隘口压力巨大,缅军装甲车逼近!”
“巴祖卡小组呢,给我上、敲掉它!”
“报告,鹰嘴崖防空阵地遭重炮覆盖,一挺M2被毁!”
“让王雷顶住!
迫击炮给我打烟雾弹,遮蔽阵地!”
他的命令短促而冷酷,每一个决策都关乎数十上百人的生死。
压力如同巨山般压在他的肩头。
激战从清晨持续到正午,缅军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久攻不下而变得更加疯狂。
守军的伤亡在持续增加,弹药消耗巨大,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石峒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
指挥部所有人心头一紧,难道李文焕部或者柳元麟残部趁机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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