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盯着那张纸，忽然伸手按住边缘。她闭眼，引魂笔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落在调休单四角。血没渗进去，而是沿着纸的边缘游走，形成一个闭合的圈。
“不是写得不对。”她说，“是没人看。”
“什么？”
“这封信，不是写给死人的。”她睁开眼，“是写给活人的。可它现在只在我们这儿流转，没被‘看见’。执念要的是‘被承认’，不是‘被完成’。”
周予安猛地抬头，“所以……得让人读到？”
“对。”林小满看着陈浩，“你道歉，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是为了让他知道。可他不在了。那这封信，就得让别人替他读，替他回应。”
陈浩低头看着那张又变空白的调休单，手指紧紧攥住笔杆。
“可怎么让人读到？平台封了直播，热搜压着，连父亲的同事都不敢发声……”
“那就绕过平台。”林小满把三十张调休单收拢，握在手里，“我们不发视频，不写文章。我们发传单。”
“传单？”
“印上这封信。”她目光沉下来，“一张一张，发到写字楼，发到医院门口，发到公交站。只要有人读，执念就有出口。”
周予安眼睛亮了，“可……调休单是公司文件，直接印会不会触发系统警报？”
“不会。”林小满摇头，“系统只认电子打卡，不认纸质流通。这是漏洞，也是机会。”
她走到打印机前，把调休单放进去，调整扫描模式。机器嗡嗡启动，第一张纸缓缓进入。
扫描到背面时，水印突然变深，编号下的小字隐约浮现：V3.2-补卡权限：管理员专属。
她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操作。文件生成，她新建文档，把道歉信一字不差地打进去，字体普通，格式整齐。
点击打印。
打印机吐出第一张纸，墨迹未干。
就在这时，陈浩突然抬手，按住纸张边缘。
“等等。”他声音低，“别用这个版本。”
“为什么？”
他盯着那行字：“‘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这不是我想说的全部。”
他拿起笔，在打印稿旁边重写：
“爸，对不起。但我不是不想去。我是被留下了。他们不让我走，连死都得签退。可我现在……终于能说了。你儿子，不是逃兵。他只是……太累了。”
林小满看着那行字，没动。
周予安轻声说：“这次……别打印。”
她点头，把打印任务取消。
陈浩拿起一张调休单，蘸墨，一笔一划，重新书写。这次，字迹落纸，没有燃烧，也没有消失。它们静静地留在纸上，像终于找到了该待的地方。
写完最后一句，他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林小满拿起那张信纸，对着灯看。墨迹稳定，灵力波动平缓。她伸手按在纸面，低声说：“可以了。”
周予安正要说话，门外传来轻微震动。
不是脚步，不是风，是整栋楼的电路突然低频嗡鸣。柜台上的打印机屏幕闪了一下，自动唤醒。
黑色背景，白色文字：
【检测到外部信号源。
启动加班状态同步。
倒计时：00:58:13】
林小满没抬头。她把那张写满字的调休单，轻轻放进复印机进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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