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单落在记者脚边，墨迹被夜风吹得微微发颤。林小满没再看那些举着手机的人，她弯腰捡起血老鼠的残骸，指腹蹭开干涸的血块，尾部露出一小块金属铭牌，刻着“星辰广告·总裁办特供”。她盯着那行字，没说话，转身就往书店里走。
周予安跟在她身后，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某种看不见的阻力上。他停在窗前，望着远处那栋玻璃幕墙的写字楼，声音压得很低：“那楼……不对劲。云都绕着它走。”
林小满把铭牌放进证物袋，从书架底层抽出一份公司档案。陈浩生前的劳动合同、加班记录、项目结算单，全都整整齐齐贴在一页纸上。她对照铭牌上的LOGO，确认无误。这不是巧合，是冲着陈浩来的，从头到尾就是冲着他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周予安问。
“去顶楼。”她说，“他们既然敢用邪物，就不会只藏一只老鼠。”
周予安沉默两秒，“那里有禁制。不是普通的结界，是养怨的局。”
林小满拉开抽屉，取出引魂笔，笔尖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渗出，顺着笔杆滑落。她将血点在复印机上，按下复印键。一张空白纸缓缓吐出，上面浮现出模糊的建筑平面图——星辰广告18楼，总裁办公室，门框上画着一道暗红色符线。
“你用血引路？”周予安皱眉。
“他们用活人背锅，我就用血找门。”她把图纸折好塞进衣兜，“你跟我进去，但别碰任何东西。那地方的怨气是算计过的，沾上就脱不了。”
周予安点头，身影一晃，先一步消失。
林小满换上一件深色外套，拎着文件夹走进星辰广告大厅。前台看了眼她的简历，登记后放行。她没坐电梯，等检修工打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时，顺着楼梯往上爬。18楼没有标识，走廊地毯厚得吸脚，墙面上挂满员工合影，每张照片里，陈浩的脸都被红笔圈了出来，像靶心。
周予安已经在走廊尽头等她。
“办公室门没锁。”他低声说，“但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林小满推门进去。房间比想象中空，一张红木办公桌，一把高背椅，墙上挂着十二个老式挂钟，时间各不相同。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是陈浩站在项目庆功宴上，笑容僵硬。相框背面贴着一张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阵纹。
她走近，引魂笔轻轻点在相框边缘。
笔尖触到符纸的瞬间，整层楼的灯全灭了。十二个挂钟同时发出咔哒声，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林小满眼前一黑，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陈浩把最终方案交到总裁手里，对方笑着拍他肩膀：“干得不错，公司不会亏待你。”
下一幕，总裁在办公室撕碎文件，扔进碎纸机，对身旁人说：“项目必须失败，但不能是我。找个人背业障，命格纯的，最好还没成家。”
镜头切到档案柜，一本《风水镇煞录》翻开，页码写着：“替身契：选命格纯良者，以照镇之，业归彼身。死后怨气不散，可镇三年财运。”
再下一幕，陈浩在会议室晕倒，送医途中心跳停止。而总裁站在窗前，点燃一张符纸，灰烬飘进风里。
记忆戛然而止。
林小满猛地后退一步，引魂笔还插在相框上。照片正在发黑，边缘卷曲，火苗从符纸下窜出，火光中浮现出四个字：加班地狱。
她一把拔出笔，抓起烧剩的纸角塞进口袋。火势瞬间熄灭，仿佛从未燃起。
“走！”她转身就往门口冲。
周予安已经飘到门外，脸色发白：“小满，书店——”
话没说完，整栋楼剧烈晃了一下。不是地震，是某种东西从地底往上顶，像是有裂缝在扩张。林小满扶住墙，听见地下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人在同时打卡，机械地重复“未签退、未签退、未签退”。
她冲下楼梯，周予安紧跟其后。刚冲出大楼，回头一看，整栋建筑顶端浮起一层幽蓝光晕，像一口倒扣的钟，把月光都压得扭曲。那光晕缓缓旋转，底下街道的影子开始错位，仿佛空间被拧动。
“不是结界。”周予安声音发紧，“是封印。他们在用陈浩的命压着什么东西。”
林小满掏出手机，信号全无。她把烧剩的纸角拿出来，上面残留的字迹在夜色中微微发烫。她认得这种痕迹——是怨气凝成的符印，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刻上去的，一遍遍重复，直到执念成咒。
“他们不止害了陈浩。”她低声说，“他们选了他，是因为他不会反抗，是因为他死了也没人替他说话。可他们没想到，有人会把道歉信送出去，有人会站出来作证。”
周予安突然抬手，指向书店方向：“你看！”
远处，书店屋顶的瓦片正在一块块掀起，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地基处裂开一道细缝，黑气从缝隙里渗出，缠上书架，纸张无火自燃。那不是普通的火，是怨气点燃的灵火，烧的是执念，耗的是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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