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老宅门外，风从巷口穿过来，吹得她袖口微微晃动。警车早已拐过街角，尾灯的红光在远处熄灭，像一颗退烧的火星。她没动，也没回头，只是把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屏幕朝下扣进外套口袋。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因为CEO被带走，也不是因为那枚玉扳指终于落进证物袋。而是她刚才在院门口闭眼默念引魂咒时，感受到的那股反向的牵引——不是她在召唤谁，是有什么东西，从书店方向主动推了她一把。
她迈步往回走，周予安跟在半步之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金光还在，但不再像从前那样忽明忽暗，而是稳稳地沿着掌纹流动，像是被重新校准过的信号。他试着握了下拳，光纹顺着指节收拢，没有一丝紊乱。
书店的门没锁。
推开来时，门铃没响。
可林小满刚踏进门槛，脚底就传来一阵极轻的震颤，像是地板下的某根神经被唤醒。她停住，周予安也跟着停下。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书架在动。
不是被风吹，也不是地震，而是整排整排地缓缓平移，像齿轮咬合般精准。一本青铜封面的书从最高层滑出，悬空停在柜台正上方，书脊上浮着一行小字：“归途录”。
“这是……”林小满刚要上前，那本书忽然翻开了一页。
纸面上浮现出一张脸——是陈浩。紧接着，林瑶、程序员、清洁工阿婆……一张接一张，全是他们送走的魂魄。每个人的影像旁都标着几个字：执念、化解、归期。
周予安盯着那本书，忽然说：“它在记我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右侧墙壁无声裂开，一道暗门浮现，门框由青铜铸成，上面刻着五个字：“幽魂档案室”。
林小满伸手去触，指尖还没碰到，一道温润的光流从门缝溢出，轻轻将她的手推开。那光不冷不热，却带着明确的拒绝意味。
“不是你开的。”一个声音响起。
她回头，周予安已经走到门前，掌心金印微微发亮。他没说话，只是将手贴上青铜门。光流立刻转向，缠上他的手腕，顺着经脉回流，在他胸口凝成一点微光。
门，开了。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四面墙都是嵌入式的书格，每一格都放着一本青铜书。正中央的台子上，摆着一幅画——林瑶的设计稿，向日葵那幅。
“我的画怎么在这儿？”林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刚进门，手里还拎着昨晚没来得及放下的保温杯。她把杯子放在柜台上，快步走过来，伸手想去拿画。可指尖刚碰到纸面，向日葵的花瓣突然泛起金光，整株花像是吸了口气，根须从纸里探出，扎进台面。
“别怕。”周予安低声说，“它认得你。”
话音未落，根须迅速蔓延，在地面织成一圈复杂的纹路，像某种阵法。书店里的空气开始波动，书页无风自动，柜台上的笔筒晃了晃，引魂笔自己跳出来半截。
“灵力失控了？”林小满皱眉。
“不是失控。”林瑶盯着那幅画，“是……升级。”
她话音刚落，向日葵猛然抽出一枝新芽，直冲天花板。芽尖绽开一朵小花，花瓣展开的瞬间，整个书店的光线仿佛被过滤了一遍，变得柔和而清澈。那朵花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花心处浮现出一圈微弱的光晕，像瞳孔。
接着，光晕里映出了林小满的脸。
不是倒影，而是她此刻的情绪——疲惫中带着一丝茫然，像刚跑完一场长跑，不知道终点是不是真的到了。
“它在看我们。”周予安说。
林瑶抬手，轻轻碰了下那朵花。花瓣微微颤动，随即，光晕切换，映出的是她自己的脸——眼底有血丝，嘴角却在笑。
“它在回应。”林瑶声音有点抖，“它知道我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那朵花缓缓飘起，停在书店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像一颗会呼吸的眼睛。与此同时，周予安的斗篷边缘开始泛金，银白色的布料像是被阳光从内里照亮，一层层染上暖光。他抬起手，发现袖口的纹路变了——不再是简单的几何线条，而是细密的时间刻度，像钟表盘上的刻痕，一圈圈绕着手腕延伸。
“我能感觉到。”他低声说，“不是现在的时间，是……别的时候。”
林小满看着他：“别的时候？”
“过去，或者未来。”他摇头，“还不清楚，但斗篷在提醒我什么。”
她没再问。这时候，任何追问都显得多余。书店在变，他们也在变。不再是她一个人扛着引魂人的担子，也不再是周予安孤零零地挂在信号边缘。现在，他们像是被某种更大的系统重新编入了序列。
就在这时，柜台上的感应铃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响，是震。像被什么压了一下。
三人同时转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准确说，是一个影子。
他穿着老式宇航服，头盔是封闭的，面罩漆黑，照不出任何反光。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双手递出，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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