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地板湿冷,脚底传来潮气。林小满没动,手腕还被周予安攥着,那圈蓝光没散,像一道封印贴在皮肤上。
头顶铁皮屋顶还在响,雨点悬在半空,一滴接着一滴,却始终落不下来。墙上的钟指针卡在十一点零七分,连秒针都停了。空气里咖啡味浓得发苦,混着旧纸和铁锈的气息,凝成一层看不见的膜。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鱼玉贴着掌心,冰凉,像刚从井水里捞出来。刚才坠落时的热流消失了,现在它像块死物,毫无反应。
“这地方不对。”她低声说。
周予安松开手,没答话,只是盯着角落里的打字机。墨迹正从键盘缝里慢慢渗出,一滴滴落在纸面上,拼出两个字:“他来。”
林小满走过去,指尖刚碰到桌沿,鱼玉突然震了一下。她停住,再往前推半寸,桌面那圈水渍竟微微蒸腾,冒起一丝白气,转瞬又恢复原状。
她收回手。
“能动。”她说,“不是幻象。”
周予安点头:“我刚才被拉进来那一瞬,他也在这儿写。同一个位置,同一个纸,但……纸是空的。”
林小满看向打字机里的稿纸。纸面泛黄,边缘卷曲,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可那些字在动——像虫子爬行,不断重组。她眯眼细看,发现内容在变:前一秒是“她推开门,看见血泊中的男人”,下一秒变成“他写下最后一章,却被撕成碎片”。
这不是记忆,是记忆的残片,被反复剪辑过。
她正要再靠近,门铃响了。
木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冷风。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圆框眼镜,手里拎着一只旧皮包。左脚鞋跟沾着一块泥,泥的形状是星形,边缘清晰,像被模具压出来的一样。
林小满没动。
男人走进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却没有声音。他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把包放在桌上,动作自然得像常客。然后他抬头,目光扫过林小满,又滑向周予安,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笑。
林小满后退半步,鱼玉贴紧掌心,准备画符。
周予安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腕。蓝光顺着斗篷边缘爬上来,钻进她皮肤,一股冷流直冲脑门。她眼前一黑,瞬间看到画面:同一个男人,站在另一间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合同,背面印着出版社的logo,纸角写着“1943年11月7日”。
信息是周予安塞进来的。
她立刻明白——别动。他在测试我们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缓缓松开手指,让鱼玉安静贴着掌心。呼吸放平,像没察觉异常。
男人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目光落在打字机方向。
墙角阴影里,一团黑影开始扭曲。
作家魂魄浮现出来,脸色惨白,胸口有一道深裂,像是被利器贯穿。他盯着男人,身体发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被什么卡住。
男人开口:“写完了吗?”
声音很轻,像在问天气。
作家魂魄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你说结局不够黑暗……要血,要死人,要主角疯掉……可那是我的故事!”
男人慢条斯理地合上皮包:“故事一旦交出来,就不再属于你。”
话音落,作家魂魄突然暴起,抓起桌上钢笔,狠狠扎进自己胸口虚影。墨汁和血混在一起喷出来,溅在稿纸上,字迹瞬间被染黑,又迅速重组成新句子:“他抢走我的结局,笑着说——这故事,只能由我来写完。”
林小满冲上去,鱼玉贴向他胸口,想稳住魂体。
玉佩刚接触,一股寒流反冲回来,她指尖发麻,差点松手。鱼玉表面结了一层霜,冷得像要冻进骨头。
这时,周予安的斗篷自动展开,银光如纱铺开,罩住作家魂魄。猎户座的三颗星在布料上亮起,蓝光暴涨,硬生生把钢笔从他胸口拔出。墨血飞溅,有一滴落在林小满脸上,温的。
她没擦。
斗篷光芒未散,内衬星图突然波动,浮现出半张纸——是合同的一角,边缘撕裂,上面印着出版社的logo,字母模糊,但图案清晰:一本打开的书,书脊上嵌着一颗星。
男人猛地站起身。
他的影子没跟着动。
那道黑影贴在墙上,像被钉住,却开始扭动,四肢拉长,关节反折,朝合同残影扑去。
林小满反应极快,抬手将鱼玉拍向地面,低喝:“锁!”
玉佩炸开银光,像一根钉子,直穿影子中心。黑影猛地一僵,被死死钉在墙面,四肢扭曲挣扎,却挣不开。
男人低头看自己的脚,又抬头,第一次露出惊意。
林小满走近,盯着那块星形泥土。她伸手,指尖刚碰到鞋跟,泥块突然融化,渗进地板,消失不见。
她抬头:“你不是人。”
男人没答。
墙上的影子剧烈抽搐,轮廓开始变形——多出几节脊椎,肩膀裂开,长出额外的手臂,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而在那团黑影深处,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星图,又像某种古老符文,和星门开启时的光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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