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靠在金属门上，呼吸还没稳下来。周予安的身子软得像断了线的木偶，她把他轻轻放平，指尖迅速摸出一张符纸，压在他后颈原先贴过符的位置。那处皮肤还在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撞。
“它认得他。”她盯着门缝，声音低得几乎被自己的心跳盖住，“刚才那个实验体……不是随机攻击。”
神秘人站在几步外，铜铃垂在掌心，铃身轻颤，频率和刚才走廊里的怪声一模一样。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铃沿，动作很轻，却透着某种熟悉。
母亲魂魄漂在角落，银光微弱地闪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林小满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这间屋子比外面的实验室更空，四壁布满粗大的管线，像血管一样盘绕而上。地面有规律地震动，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前方那条狭窄通道传来的——低沉、持续，带着一种机械运转的节奏，却又夹杂着类似喘息的起伏。
“声音是从那边来的。”她说。
神秘人终于点头：“走不远。”
两人一前一后，林小满背着周予安，紧跟着神秘人的背影。母亲魂魄落在最后，银光勉强照亮脚下的金属板。越往前，震动越强，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吸进肺里有种轻微的刺痛感。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塌的合金门，扭曲的框架下露出圆形房间的一角。他们弯腰穿过，眼前豁然开阔。
中央立着一台巨大的柱状机器，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暗红色符号——和实验体身上一模一样的烙印，三道弯曲的线缠绕成环，末端带钩。那些符号不是雕刻上去的，而是嵌在金属里的发光纹路，随着机器的脉动明灭不定。机器底部连接着数十根粗管，插入地下，顶端则延伸出一条主轴，直通天花板的裂缝。
怪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不是单纯的轰鸣，而是一种复合的声响：金属摩擦、液体流动、还有某种低频震动，混在一起，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又像是一台心脏在跳动。
林小满脚步一顿。
她忽然意识到，这声音从他们进入基地开始就一直在背景里——起初是模糊的嗡响，后来变成回廊中的喘息，再后来成了追击时的节奏。它从未消失，只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这是控制中枢。”神秘人低声说，手指收紧，铜铃发出一声极短的震音，“所有实验体的行动指令都从这里发出。”
林小满没接话。她把周予安安置在机器背面的死角，那里震动稍弱。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她又贴了一张护魂符，指尖刚离开，那符纸竟微微翘起一角，像是被风吹动，可房间里根本没有风。
她皱眉，正要查看，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螺旋阶梯从高处降下，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缓步走来。他年纪不算老，面容干净，眼神却亮得不正常，像是烧到了极限。他站在机器旁，伸手轻抚那漆黑的外壳，动作温柔得近乎病态。
“你们听到了。”他说，声音平静，“这声音，是唤醒的信号。”
林小满立刻挡在周予安前面。神秘人横跨一步，站到她身侧，铜铃抬至胸前。
“你是谁？”她问。
男人笑了笑：“你们一路闯进来，不就是为了见我吗？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这一切的开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予安身上，“尤其是他……我们等了很久。”
林小满心头一紧：“你认识他？”
“当然。”男人抬起手腕，按了一下表盘。刹那间，机器轰鸣骤然加剧，原本只是脉动的红光瞬间转为急促闪烁。四周墙体接连裂开，一块块金属板翻转脱落，露出后面密闭的舱室。
每一间舱室内，都站着一个实验体。
它们原本静止不动，此刻却齐齐睁眼，眼白泛着青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肌肉抽搐着绷紧，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启动。它们缓缓转头，视线统一锁定在林小满三人身上。
“它们被锁定了。”神秘人低声道，“声波频率激活了神经链接。”
林小满迅速摸出三张镇魂符，咬破指尖在符心画了个封字。她不能确定这些符对机械改造的躯体有没有用，但总得试试。
第一个实验体迈步走出舱室，右腿外侧一道旧疤清晰可见——和她在培养槽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呼吸一滞。
不是巧合。那个指向周予安的实验体，和眼前这些，都是同一批次的产物。而周予安……他生前的照片、他的伤疤、他玉佩的异常反应……一切线索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拉扯。
“你们以为他是意外死亡？”男人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笑了，“不，他是样本之一。唯一成功脱离编号系统的那个。”
林小满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他本不该死。”男人语气遗憾，“但在最后一刻，系统判定他情感波动超标，触发清除程序。车祸……是我们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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