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林小满的手指已经贴在U盘边缘。她没有抬头,只是将手缓缓收回,指尖轻轻搭在电脑开机键上。周予安贴着门框滑到地面,身影几乎与墙角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人脚步稳健,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把电动车停在门口,帆布包甩上肩头,走进来时带进一阵风,吹动了柜台上的登记簿一页。
“请问,”他的声音有些哑,“你们这儿最近有读书会吗?”
林小满抬眼,嘴角微扬:“每天晚上七点,主题不同。今天是‘如何面对失去’。”
男人点头,目光扫向门口立着的展板,又不动声色地往墙边挪了半步。他放下包的动作很自然,可周予安看得清楚——那包口拉开了一条缝,一叠传单露了出来,纸面泛着特殊的油光。
就是那种防水涂层。
周予安飘近了些,靠近背包的一侧。气味没错,和前天夜里巷口张贴的一模一样。他还记得那种腻在感知里的味道,像旧塑料泡过水。
林小满依旧坐着,语气平和:“我们不收门票,也不卖周边。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直接参加。”
男人笑了笑:“挺特别的。”
“特别?”林小满轻点鼠标,屏幕亮起,监控界面跳出来,“比起有些人打着文化传播的旗号,偷偷录视频、贴黑料,我们确实不太一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出门外。
门外传来脚步顿住的声音。
一个穿着灰呢大衣的老太太站在台阶下,手里拎着布袋,耳朵微微动了动。她本是要去菜场,路过时听见“黑料”两个字,停下来看了一眼店名,忽然皱眉。
她认得这家书店。
上个月她孙子情绪低落,整夜做噩梦,社区推荐他们来这里参加倾听活动。那天晚上,她坐在角落听了一个小时别人的故事,回家后第一次主动和孩子聊起了心里话。
她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两秒,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前天在居委会公告栏贴纸的那个?”
男人肩膀一僵。
老太太往前一步,掏出手机:“我拍到了,那天你穿的也是这件灰外套。”
街对面两个等公交的女孩也望了过来。其中一人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了店内。
林小满站起身,走到电脑前,按下投影按钮。白墙上映出一段段文件夹:传单扫描件、录音波形图、论坛帖子截图,还有昨天那个“文化顾问”亲口说出的合作提议。
“这是我们这三天收集的所有记录。”她说,“包括时间、地点、人物特征。欢迎大家查看,也可以拷走。”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是个中年女人,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手里还拿着伞。她看着林小满,声音有点抖:“我儿子去年走丢了,三天没消息。是你们帮我联系志愿者,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他在桥洞底下坐着……他那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就在这儿坐了一晚上,听别人讲故事。”
她走近几步,站到柜台旁:“你们不是骗子。我知道。”
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也上前:“我女朋友焦虑症发作,不敢去医院。她在这里参加了三次心理分享,现在好多了。你们连茶水都免费提供。”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有人开始拍照,有人主动加了书店的公众号,还有人直接问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万一需要作证。
周予安浮在书架上方,看着一张张面孔。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缩在角落里,连灯都不敢碰一下。那时他以为,没人会在意一个默默无闻的鬼魂说了什么。
可现在,这些人愿意为一家小小的书店站出来。
他低头看向林小满。她正把U盘一个个复制好,递给几位愿意帮忙的居民。动作不快,但稳。
“谢谢你们。”她说,“但我们不需要谁替我们讨公道,只需要真实不被掩盖。”
那位老太太接过U盘,仔细放进手提包内层:“我老伴是退休教师,明天他就来当志愿者。你们开门,我们就来守。”
人群没有散去。
有人自发拿起扫帚,清理门口塞进来的传单;有人拿来胶带,把玻璃门上被人划出的小划痕贴了起来;还有个穿校服的女孩默默蹲下,一张张捡起地上的小广告,叠整齐放进垃圾桶。
林小满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她转身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新的U盘,插进电脑。这次,她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见证者”。
周予安轻轻落在她身后:“原来,不是只有执念才能让人留下来。”
林小满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笑,也没应声。但她眼角的柔和,比任何回答都清楚。
外面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
有人带来了一串小彩灯,挂在门口的屋檐下,暖黄的光洒在展板上,“我们不会让善意被污名化”几个字清晰可见。
林小满站在柜台后,手里握着刚拷好的U盘。
一位穿蓝裙子的女人接过它,认真地说:“我会发给所有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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