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合上签到表,指尖在“沈知遥”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那道拖痕般的笔画还印在她脑海里,像一道未闭合的弧线。她正想再翻一遍记录,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水杯倒了。
清茶顺着木桌边缘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一本摊开的旧书被浸湿了半页,纸张边缘迅速卷曲泛黄。坐在旁边的年轻女人猛地站起身,声音发颤:“这是我爸留下的唯一一本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过去。那个中年男子手忙脚乱地抽出手帕去擦桌面,袖口蹭到了书页,反而让水渍扩散得更快。他连连道歉,额头沁出汗珠:“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起身拿笔记,没注意杯子靠边太近。”
“一句不是故意就能算了?”女人攥紧书脊,指节泛白,“这书早就绝版了,你赔得起吗?”
气氛一下子绷紧。有人皱眉后退,有人低声议论。李阳立刻从角落走过来,蹲下清理地面,动作利索但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开口容易火上浇油。
林小满已经走到两人中间。她没有立刻劝阻,而是先蹲下身,轻轻掀开被浸湿的一页。墨迹有些晕染,但内容尚可辨认。她抬头看向那女人,语气平稳:“这书我能修。”
对方一愣:“你说什么?”
“这种老纸怕潮,但还没烂透。”林小满伸手示意,“我认识一位老师傅,专做古籍修复,他接过不少类似的情况。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
女人紧绷的肩膀松了一点,却仍盯着那中年男子:“可他连看都不看就碰倒了,根本不尊重书!”
“他是被电线绊了一下。”林小满转向中年男子,语调不变,“你刚才抬手的时候,袖子勾住了桌角那根电源线,对吧?”
男子怔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低头看见线缠住手腕,一挣就带翻了杯子。”
这话一出,旁人也注意到那根从音响延伸出来的细线确实横跨桌面。误会的源头变得清晰——不是疏忽大意,而是意外牵连。
女人咬了咬唇,终于缓缓坐下:“我只是……不想它再受损了。”
“我理解。”林小满轻声说,“重要的东西一旦坏了,补也补不回原来的样子。”
她这话像是说给女人听,又像说给自己。说完便从包里取出一张吸水纸,垫在湿页下方,再用干净夹板固定住书角:“先这样处理,能减缓变形。等会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中年男子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声音沙哑:“我会承担所有费用,不管多少钱……这本书对我也是个提醒,做事不能再毛躁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争执散去,讨论重新开始。有人谈起书中人物如何面对过失,有人说起自己曾毁掉亲人遗物的悔恨。林小满退回主持位,拿起笔准备记录,余光却不自觉扫向那个中年男子。
他坐回原位后一直很安静,左手始终压着右臂袖口,仿佛怕再碰到什么东西。就在他弯腰整理背包时,夹克肩部微微掀起一角——
林小满笔尖一顿。
那是一枚绣在布料上的标记:铜线织成的环形纹路,外圈完整,内里有一段螺旋状线条断裂开来,末端翘起,像被强行截断。样式陈旧,不像是现代服饰厂的出品,倒像是某种手工定制的符号。
她从未见过这个图案。
可它带来的感觉却不陌生。
就像昨夜那本旧书无风自动时,空气中飘过的那种微弱震颤——极淡,却真实存在。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周予安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身后,贴着书架边缘滑行而下。
“那个人。”少年鬼魂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
林小满没回头,只将身子稍稍侧了些角度,遮住自己凝视的目光。
“你是说,他是……”
“不像。”周予安眯着眼,“也不是鬼。更像是……卡在中间的东西。你看他走路时,脚跟落地总慢半拍,呼吸节奏也不对。”
林小满想起刚才他弯腰捡碎片的动作——确实迟滞,像是在模仿某种习惯,而非自然流露。
她再次看向那枚标记。阳光斜照进来,恰好落在铜线上,反射出一点暗金色的光。
不是反光材料,也不是普通金属丝。
那光泽,沉,稳,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哑色。
“你记得之前那些消散的魂魄吗?”周予安忽然问,“他们临走前留下的印记……有没有类似的?”
林小满沉默片刻:“有一个,在衣领内侧缝了半圈符文,形状接近圆环,但用途不明。”
“那就是了。”周予安眼神微动,“这类标记不会随便出现。要么是身份,要么是束缚。”
林小满指尖轻轻摩挲笔杆。她没再追问,只是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要记在本子上:
水杯倾倒 → 非主观失误
书籍受损 → 可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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