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没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因长时间握笔有些发白。她想起昨夜门槛处那道凉意,想起周予安说的“指令性信号”,想起埋线时顺手刻下的半个符号。
他们不是在监视。
他们在接入。
就像把一根导管插进水源,悄无声息地引流。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日历前。那是李阳去年送来的定制款,每月一张本地文化活动海报。她从一月开始逐张查看,凡是标注了“读书会”“故事沙龙”“旧书交换”的日子,都在旁边做了记号。
然后她对照案件时间。
孤老猝死,发生在一场冬日诗会结束后的第三天。
教师焚香,是在社区共读《乡愁》活动落幕当晚。
女生撞墙,正值夜间朗读打卡的最后一程。
图书馆管理员倒下,正是校园征文颁奖礼结束后半小时。
每一次,都是人群散去,灯火熄灭,寂静重回之时。
“他们在等结束。”她低声说,“等情绪最浓的时候收网。”
周予安飘到她身边,望着日历上密密麻麻的红圈:“那我们的活动……昨天刚办完。”
林小满转身快步走回桌前,抓起手机打开相册。她翻到昨晚活动结束时拍的一张全景照:留言墙上贴满便签,孩子们笑着比心,老人们围坐一圈鼓掌。灯光温暖,气氛融洽。
她的目光却死死盯住画面边缘。
书店门口的地砖缝隙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
不是新的。
是旧痕,被人用灰泥勉强修补过,边缘颜色略深。
她猛地拉开抽屉,取出强光手电。几步冲到门前,蹲下身,将光线斜照过去。
修补处裂开一道细缝。
下面,隐约露出一道短斜线,切入圆形起始位。
完整的符号,早已存在。
只是被盖住了。
她缓缓直起身,背脊贴着门板滑坐下去。手中的灯还亮着,光柱直指地面。
“他们不是现在才来的。”她声音很轻,“他们早就来了。也许三年前,五年前,甚至更早。一直在看着,等着,趁着每一次热闹落幕,悄悄收割。”
周予安漂至她面前,脸色苍白:“那我们做的这些事……是不是反而给了他们更多机会?”
林小满没说话。
她慢慢抬起手,抹掉额角渗出的汗。呼吸变得沉重,但她眼神没晃。
过了几秒,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回桌前,翻开“标录取”的首页。她在第一行补上一句:
该组织具备长期潜伏能力,熟悉文化类场所运作规律,可能已渗透多个社区节点。
然后,她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四个案发地之外,又添了一个点。
书店。
正中心。
她用红圈圈住它,画了一道加粗的外框。
周予安看着那个红点,声音发紧:“他们会再来。”
林小满点头:“一定会。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个人能听见魂魄说话。”
她正要合上笔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指甲轻轻刮过铁皮屋顶。
两人同时抬头。
风还在吹,卷帘门边缘微微震颤,但外面街道依旧安静。
那声音消失了。
可就在她准备低头时,眼角余光扫过玻璃门。
门外的地砖接缝处,有一粒细沙,正缓缓移动。
它沿着裂缝前行,像被看不见的手推动,在湿气未干的地面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轨迹。
最终,停在一个角落。
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
现在,多了一个极小的刻痕。
半道弧线,刚刚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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