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的表情，顾希岭微微一笑。
继续道：“过犹不及，助人也要适度，一百两，以他们一家老弱病残守不守得住还不好说，我建议，你们由一人代表去就足够，最多不超过二十两，多余的，咱们南城不是有孤独园，那里别说一百两，一千两都能吃得下。”
大燕朝银钱实诚，拳头大的纯肉包子才五文钱一个，一两银子能买两三百个肉包子。
宁小啾飞快在心里把二十两银子堆成肉包子山。
不堆不知道，一堆心一跳。
罗承远第一个赞成，“顾兄所言甚是。”
此事是宁家兄妹最先倡议的，大家认为顾希岭说的没错，只看他们兄妹的意思。
宁淮景自然不会有意见，二十两银子不管赠谁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不会是他的。
宁小啾眼前包子山还腾腾冒热气呢，赶紧点头，“听你的。”
既然是找一个人代表去，自然就非宁小啾莫属。
抛开武力值不提，杨飞飞英姿飒爽，罗明钰气度清傲，若去市井人家，颇有贵足踏贱地的突兀感。
反倒宁小啾，一张小脸虽然美貌，但年纪小，一打眼只剩可亲可爱，很适合去干慰问工作。
出了大鱼菜馆，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按照商议的，八十两由罗承远等人代表送去独孤园，二十两由宁小啾与宁淮景送去文华街。
此时正是宵禁之前，劳力归家关门吃晚饭的时候。
按理说，走在巷子外应该能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特别是有些不关大门的人家，连在院子里走动都能看见。
可现在两人走在文华西街巷道里，连续几户人家全都门扉紧闭，隐约倒是有灯火，只是一丝动静都没有，就很奇怪。
秋华客栈里倒是有人来往，但也俱是开得窃窃私语模式。
远眺东街的三层状元楼，仍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就是说，只有西街这一段是鸦雀无声的。
“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宁淮景四处打量。
宁小啾只记得那户人家院墙外有半棵带刺的树，差不多占了半个巷道。
“哥，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终于看到树的影子了，可比原来少了一大截，若不细看，压根看不出原来张牙舞爪的姿态，就一小段手腕粗细的枝干，光秃秃地杵在墙头上。
两人同时站到树干下，宁淮景看了看，确认道：“是这里没错，可怎么成这样了？”
宁小啾耸耸肩，“大概被砍了。”
“还用你说，我又不瞎，我是想说被谁砍的，若是主人家能舍得这么糟践？小花苞都长出了呢。”
地上似乎被人收拾过，但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枝叶遗留。
宁淮景点头道：“还是暴力拆解的。”
宁小啾走到那户人家门口，从门缝里朝里看，黑黢黢的，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影。
宁淮景也凑过来看，说实话，黑洞洞的屋子看着挺渗人，不由犹豫，“那咱们还进去吗？”
‘咯吱’一声，宁小啾伸手一推，年久失修的木板门，就被她推开了一条缝，咯吱的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传出老远。
更吓人了。
宁淮景拉住迈过门槛的妹妹，小小声，“要不，咱还是家去吧，明天白日里再来。”
“来都来了，进去瞅瞅呗。”宁小啾一把拉过宁淮景的手腕子，举步就朝里面走。
“你说，万一 ……”
没等他把万一后面的内容说出来，两人就听到从正屋黑黝黝的窗口里，传来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
“谁？谁在外面？”
宁淮景松口气，扬声道：“我们是宁家人，过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我不认识什么宁家，你们找错人了。”男人语气很丧，有种灰蒙蒙的无力感。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两人对视，仍是宁淮景出声，“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我家姊妹前天看见你家女郎，怜惜她不易，今日过来想送点银钱给她和两个孩子，那位女郎没事了吧？”
窗子里的男人沉默良久，仍是半死不活地的口气，说，“能有什么事，我们这种人，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她们都不在家，你们等她们回来再来吧。”
“怎么办？”宁淮景用口型问。
宁小啾想了想，拿了五两银子递给他，示意他送进去。
余下的，她想看过这家所有人再决定给不给。
宁淮景也不进紧闭的门，站到敞开的窗口下，说道：“那我们下次再来看她，这里有点银钱，不多，你们先拿着用。”
说完，踮脚从窗口伸手进去，等手触到似乎是窗台的地方，把银子放了下去。
男子应该是看见了，却一个字都没说。
宁淮景对宁小啾耸耸肩，宁小啾示意走。
走到大门口，看见那堆在墙根一大堆树枝子，问了一句，“怎么好好的树给砍了？”
男人低声说了一句，“害事就砍了。”
“他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就剩个瘫子在家里？”
都走到长明胡同了，宁淮景还在嘀咕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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