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进房间。余遂宁盯着天花板发呆，才慢吞吞爬起洗漱。镜中人眼下泛青。
她叹气，冷水拍脸。“不能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可推开房门，看见汪苏泷站在走廊等她时，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加快。
他穿了件简单白T恤，戴棒球帽，见她出来，眼睛微弯：“早，睡得好吗？”
“还、还行。”她下意识避开视线，低头整理背包带。
汪苏泷看着她泛红耳尖，眼底笑意更深，自然接过她手里行李：“走吧，吃早餐，下午飞机回北京。”
餐厅里。余遂宁小口喝豆浆，努力自然。汪苏泷坐对面，时不时递小笼包或纸巾，动作熟稔。她偷眼看他回消息的侧脸。
“怎么了？”他忽然抬头，冲她笑。
“没、没什么！”她慌忙摇头，差点呛到。
汪苏泷伸手轻拍她背，语气无奈宠溺：“慢点喝，不急。” 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余遂宁僵了一下，没躲开。
早饭后团队其他人出去逛街。余遂宁作为助理，跟着汪苏泷。
“想去哪儿？”她努力公事公办。
汪苏泷歪头想想：“附近有个公园，风景不错，走走？”
她点头，跟在他身后半步。公园人不多，汪苏泷走得很慢，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的花，或是抬头望望天空，像是在刻意等她跟上。
“余遂宁。”他突然开口。
“嗯？”她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又认真：“你不用紧张。”
“嗯…” 她含糊应着，心想，又是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汪苏泷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要不要吃冰淇淋？”
她摇摇头，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工作消息。她低头回复，再抬头时，发现他正看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安静。那一刻，她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也许，真的该像周茉说的，顺其自然。
回北京的飞机上。
余遂宁靠着窗，看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发呆。汪苏泷坐在她旁边，戴着耳机闭目养神。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稳，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是连日忙碌后难得的放松。她看了很久，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这个认知让她耳根一热，慌忙转过头去，假装专注地看着窗外流动的云絮，心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荡开。那些被刻意压下的、关于他眼神和触碰的细节，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今年的天气有些怪，本该下雪的时候却下起了雨。雨声淅沥，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像是被墨浸透。汪苏泷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乐谱纸上依旧一片空白。
今天本该是个创作的好日子——雨声、安静的房间、没有通告打扰的闲暇。可不知怎么，他的思绪像被雨水打散的雾气，怎么都聚拢不起来。
烦躁。
他揉了揉太阳穴，干脆放下笔，决定下楼走走。或许喝杯咖啡能让他清醒一点。
刚走到楼梯转角，厨房里便传来余遂宁压低的嗓音。
“陈总监，真的很抱歉，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生活……” 她的语气轻柔，却裹挟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汪苏泷的脚步瞬间凝滞。
“余小姐，我们理解您对现任雇主的深厚感情，也明白您对现状的满意。”电话那端的声音穿透细密的雨声，清晰而沉稳，“但CCM能为您提供的平台和可能性，远不止于此。”
CCM？
这个名字像一枚石子投入心湖。他当然知晓这家公司——全球顶尖的数字娱乐巨擘，旗下囊括顶尖的游戏开发、动画影视IP，甚至在元宇宙领域也正风头无两。
汪苏泷站在楼梯的阴影里，忽然觉得胸口那股没来由的烦躁，终于有了答案。
余遂宁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倏地扭头望来：“泷哥……”
“在忙？”汪苏泷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紧握的手机上。
电话那头似乎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急急说了一句：“余女士，我们静候您的佳音。”随即挂断。
“泷哥，我不是要离职，”她下意识地将手机攥得更紧，指节泛白，“只是……我之前给他们画过一个IP的角色设定，他们觉得不错，想邀请我参与新游戏的美术制作……”语速快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余遂宁，我认为你应该去。”汪苏泷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又干脆。
她愣住了，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地让她走。
汪苏泷转身走向导台，倒了两杯水。袅袅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升腾，他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二十四岁，”他顿了顿，目光沉静，“正是人生最该肆意绽放的年华，不该被任何事、任何人所束缚。”
他侧首望向窗外，雨势似乎更大了，密集的雨线抽打着婆娑的树影，仿佛将他拽回了许多年前的某个路口。
“十多年前，我也曾为要不要去台湾发展、要不要签约那边的公司辗转难眠。”他嘴角牵起一丝带着回忆痕迹的笑意，眼底掠过时光的倒影，“那时挣扎了很久，担心语言不通，忧虑水土不服，害怕离开熟悉的环境会彻底迷失方向……”
余遂宁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沿。
“但后来我想通了，”他转回视线，目光温和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人生最深的遗憾，往往不是失败，而是那句‘我本可以’。”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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