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轨天梯,七百阶往后,已然成为一道巨大的分水岭。
此处的威压,凝练如实,不再是单纯的压迫,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排斥力,欲要将攀登者从这条“道”上驱逐出去。台阶上流转的符文不再仅仅是碎片,而是近乎完整的、低阶道轨的具象化凝结体,它们不再被动地散发法则波动,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主动冲击、缠绕、考验着每一个试图踏足其上的修士。
能抵达此处的,已不足百人。无一不是心志、天赋、实力俱佳的精英。
第一梯队,孤北辰、石昊、凌锋、玄衍、月瑶五人,依旧牢牢占据着最前沿的位置。他们之间的竞争也愈发激烈,彼此气息交感,道轨辉光相互冲撞,在阶梯上空形成一片绚烂而危险的能量漩涡。
孤北辰依旧领先,但他周身那层星辰微光已不再如最初那般淡然,而是明显明亮了许多,仿佛在与整个天梯的排斥力进行着无声的对抗。他的步伐依旧稳定,但每一步落下,脚下符文都会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石昊浑身肌肉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蠕动,土黄色的蛮象虚影在他身后凝实如山,发出沉闷的咆哮,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形容其威势),硬顶着排斥力向上。
凌锋身剑合一,风雷剑域缩小到周身三丈,但愈发凝练,剑光过处,连空间都留下细微的黑色痕迹,将前方的排斥力与道轨冲击强行斩开。
玄衍面色微显凝重,玉扇挥舞间,八卦虚影旋转不休,不断推演、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法则冲击,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舟,看似惊险,却总能寻得一线生机。
月瑶周身的星辰幕帘光芒流转,无数细碎的星尘在她身边生灭,她仿佛化身星轨本身,以一种玄妙的轨迹移动,试图“滑入”排斥力的缝隙,速度虽慢,却极为稳定。
而在他们身后约二三十阶的位置,第二梯队的竞争同样惨烈。数名化域境后期乃至巅峰的修士,各展神通,光芒闪耀,为了追赶第一梯队,也为了压制身后的竞争者,各种精妙的道轨运用,强横的神通碰撞,时有发生。
张问,便处于这第二梯队的中后部。
他攀登的速度依旧不算最快,但那种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奇特的“流畅感”,在众多显得步履维艰的修士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依旧没有展露任何强大的道轨气息,依旧是那副初入融轨境的孱弱模样。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每一步踏出的时机、落点的选择,都妙到毫巅。他仿佛能预判到台阶上符文流转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总能在排斥力与道轨冲击最薄弱的瞬间,精准地落下脚步,并且身形微调,以一种近乎“卸力”的方式,将大部分压力悄然化解。
这并非某种特定的身法道轨,而是基于他对脚下这些道轨符文无比深刻的理解,以及自身对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混沌魔龙婴如同最精密的中央处理器,时刻分析、计算着最优路径。
他的这种异常,终于引起了前方顶尖天才们更进一步的关注。
“此人……”风雷崖凌锋在一次短暂回气时,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那道看似艰难,实则速度不减反增的玄色身影,眉头微蹙,“他的步伐……很奇怪。没有道轨波动,却仿佛暗合某种至理。”
“哼,装神弄鬼!”石昊冷哼一声,他更信奉绝对的力量,“不过是取巧罢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种小花招不堪一击!”话虽如此,他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因为连他都感觉到,越往上,那排斥力越是恐怖,取巧也需要极高的眼力和控制力。
天机阁玄衍手中的玉扇停顿了一瞬,他眼中推演之光急速闪烁,试图看透张问的虚实。然而,在他的“天机道轨”感知中,张问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混沌迷雾,任何推演之力靠近,都如同泥牛入海,无法捕捉到任何有效信息。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能屏蔽天机推演,要么身怀异宝,要么……其本身的存在,就超出了常规范畴!
“玄衍兄,可是看出了什么?”一旁的月瑶注意到玄衍的异状,传音问道。她的星辰道轨感知敏锐,也早已察觉张问的不同寻常,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源层次的、难以言喻的“异质”感。
玄衍摇了摇头,神色恢复平静,传音回道:“看不透。此人仿佛不存在于天机之中,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团混乱的天机。”他顿了顿,补充道,“月瑶仙子,此人恐是此次大会最大的变数,需多加留意。”
月瑶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轻轻颔首。星辉商会遍布星域,见识广博,她深知宇宙之大,无奇不有。这种看似“不合理”的存在,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或者……难以想象的机缘。
就连最前方的孤北辰,在一次踏足新的台阶,微微停顿调整气息时,眼角的余光也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张问的方向。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若细看,会发现那平静之下,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仿佛古井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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