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门后,但贝斯大师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无法平息。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寒暄和采访,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后台休息室里,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击着,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琴音。
不是苏清雨的琴音——那孩子天赋不错,但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他震撼的,是隐藏在那琴音背后,那双无形的手,那份近乎“道”的指引!
“意先于音,气贯指尖……破而后立,向死而生……”贝斯大师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光芒,“不会错的!这绝不是西方古典音乐体系的教导方式!这是东方哲学在音乐上的极致体现!”
他毕生追求音乐的至高境界,游历各国,与无数大师交流,自认为已经站在了艺术的巅峰。但直到晚年,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下,他在东方某座深山的古寺中,聆听了一位隐士用古琴弹奏的一曲《流水》。那次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对音乐的认知。
那不再是技巧的堆砌,情感的宣泄,而是人与自然、与天地的共鸣。琴音不再是“音”,而是“意”,是“气”,是流淌的生命。那位隐士甚至没有触碰琴弦,只是意念微动,便能引动天地之气与之相和,发出直抵灵魂的声响!(这或许是大师在震撼下的艺术夸张回忆)
自那以后,贝斯大师才明白,音乐之上,还有更为浩瀚的领域。他苦苦追寻那种境界,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那位隐士也早已不知所踪,成了他心中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
而今天!就在刚才!他在一个年轻的女学生身上,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意”与“气”!虽然还很微弱,还很稚嫩,但那方向,那内核,绝对没错!
尤其是最后那段“破而后立”的处理,完全跳出了肖邦原谱的框架,不再是单纯的悲愤与挣扎,而是融入了一种东方特有的、于毁灭中孕育新生的禅意与轮回观念!这绝不是任何一个西方音乐体系下培养出的教授能教导出来的!
“那个年轻人……”贝斯大师的脑海中浮现出林逸那慵懒平静,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脸庞,“是他!一定是他!”
他回想起林逸离开时那敷衍的态度,那句“我就是个来听音乐的观众”,此刻在他听来,不再是推脱,反而更像是一种超然物外、不愿沾染因果的淡然!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视名利如浮云,藏惊天技艺于平凡之下!
自己刚才竟然还想着去追问、去求证,简直是俗不可耐,唐突了高人!
贝斯大师感到一阵羞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传说级的传承,可能并未断绝!而且,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猛地站起身,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这样的高人,这样的传承,如果不能请教一二,我死也不能瞑目!”
“可是……高人性情淡漠,不喜打扰,我该如何接近?”
他陷入了沉思。直接上门拜访?恐怕连门都进不去。通过学校施压?那更是找死,只会引起高人的反感。
就在这时,他的助手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师,刚才现场有人直播,那个年轻人……好像是个网络主播,ID叫‘躺平的小逸’。”
“主播?”贝斯大师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快!把他的直播给我找出来!”
助手连忙操作。当贝斯大师看到林逸直播间里那些关于医术、刺绣、鉴宝、甚至健身房神力的各种剪辑和讨论时,他心中的震撼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音乐大师了!
这是何等博学,何等全能的隐世高人?!难怪他能一眼看穿苏清雨的问题所在,并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指导!他的能力,恐怕早已贯通了诸多领域,达到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境界!
“我明白了……”贝斯大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虔诚,“对待这样的高人,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能强求,只能以诚心动之,以机缘遇之。”
他立刻对助手吩咐道:“给我注册一个账号,关注他。以后他的每一场直播,我都要看。”
“另外,想办法,用最自然、最不刻意的方式,让苏清雨同学知道,如果她有机会再见到那位……林逸先生,替我表达最诚挚的敬意和请教之心。记住,是请教,不是要求!态度一定要恭敬!”
助手被大师这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吓了一跳,连忙应下。
贝斯大师再次坐回椅子上,闭上双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苏清雨最后那段演奏,回想着林逸那平淡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追寻了一生的那道门,可能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而门后的风景,将远超他所有的想象。
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
与此同时,林逸和林小萌已经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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