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笑盈盈地将他也拉到炕沿边,介绍道:“这个就是大哥之前救起来的那位姑娘。”又走到小鱼身边亲昵地说道:“他是我的弟弟沈俊,平时总是闷在屋子里读书不怎么出门,嘴巴笨,你们先坐着,我去前街大姐家里拿双新布鞋来给你穿。”
闻言她连忙起身,摆手想要拒绝,可沈佩又将她按坐到了炕上,还顺势将她脚上穿着的那双念姐儿奶奶不合脚的旧鞋子脱下,让她抬腿坐到了炕中央,“姑娘别和见外,在这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大哥那个人最是固执,从来不曾拜托过我什么事情,这好不容易求到了我的头上一次,我可得办得妥妥的。”
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沈俊道:“好好照顾人家姑娘,二姐一会儿就回来啊。”
待她一走,屋子里的气愤一瞬间变得尴尬。
沉默片刻后,沈俊毕竟是主人,还是要尽地主之谊主动招待客人。他稍微打量几眼小鱼,最耀眼的就是披散着的波浪长发,映衬着她素白的面容,巴掌大的小脸却有双大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眼眸有些可怜楚楚的味道。她的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丝毫不像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三溪村。
他收敛了心绪,拿起水壶给她沏了一盏散茶,轻轻放在炕桌靠近她的那边,主动说道:“姑娘,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在念姐儿家粮食都不够吃,没想到沈永的二叔家竟然可以有闲钱买茶来喝。
在他打量小鱼的时候,她也在看他,只不过是抬起头直接地看。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古代书生就坐在她的面前,的确有气质,不过似乎和她心目中刻板书生印象也不太一样,年纪太小了,难道说跟崔莺莺谈情说爱的书生是未成年?
太罪恶了。
也不对,没准崔莺莺也是未成年,原来是早恋啊。她接过茶杯,冲着他笑了笑表示感谢,抿了一口又放回炕桌上。
在这里,人们笃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尤其是农村人,会格外看重读书人。就连村长也不曾慢待于他,所以当他看到她对自己毫无崇拜敬畏之意,反而有些很是从容,让他一时有些好奇,随即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抬手指了指喉咙,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说不了话。见他面上出现歉意,意识到他误会自己是哑巴了,于是她用食指沾了点茶水,一笔一画地在红漆炕桌的桌面上说下了她的名字。
见状坐在对面的他十分惊讶,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写字。
起身来到她身侧仔细看着,随着轻声念道:“胡······小······鱼。”
她颔首。
不料他侧目看向她时,一下子撇到了她没有穿袜子的双脚。女儿家的脚不似男人那般粗大厚重,反而嫩白纤细。
在这里未婚女子的脚是轻易不可以给外男看见,顿时,他满脸涨红,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她对他突然的状况却是一点都不明白,毕竟在现代女生露脚露腿之类的再正常不过。而且也不是她故意露脚,是念姐儿家根本没有,也没人告诉她这样不合规矩,所以她只好光着脚穿鞋子了。
这时,沈佩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刚好给沈俊他解了围,忙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
而沈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孩,身穿半旧不新的短袄,和长裤,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脸圆圆的,十分讨喜。沈佩一把将躲在身后偷看胡小鱼的女孩来到身前,笑着对胡小鱼说道:“这是我的好姐妹茹茹,方才在外面遇到提起姑娘一嘴。她啊,有点好奇想来看看,我想着多介绍个姐妹给你认识也是好事,日后也多个说话的人,这不就让我给拉来了。”说完又将她轻轻往前一推。
茹茹有些腼腆,脸上有些团红,但还是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条樱草色围脖递给胡小鱼,“我前几日听大家说起姑娘的事情,就想要来看看姑娘。这次过来的有些突然没有什么准备,这是我入秋新织的围脖,送给你好了。”又害怕她嫌弃,忙解释道:“放心,我一次也没有戴过,是新的。”
听着她傻里傻气的话,沈佩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惹得茹茹也跟着笑起来,一时气氛愤不再拘谨。胡小鱼也对着茹茹笑了笑,双手接过围脖。
她很喜欢茹茹这个姑娘,特真实淳朴,但是她的性格有点别扭又内向,其实明明心里特别开心感激,面上却表现不出来,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她会在心底牢牢记住这份纯粹的善意的。
三个女孩熟悉起来后,一会儿聊头发,一会儿说衣服,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
一旁的沈俊终于坐不住了,忙起身离开。
不知不觉天都要黑了,念姐儿放心不下急忙来接她回去,还被沈佩打趣了一番,可念姐儿俨然已经把小鱼当作了母亲,“天都快黑了,再晚就该要看不清路了,我可不放心。”
茹茹也起身道:“是该回去了,都这个点了家里要做饭,我得回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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