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青莽山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晨雾。
天刚蒙蒙亮时,林渊就已经背着半旧的竹编药篓钻进了山林。此刻日头刚过辰时,雾霭才渐渐在阳光里散开些,露出满山苍翠的轮廓 —— 油亮的蕨类植物贴着湿润的岩壁,不知名的野花开在小径旁,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就滚落在腐叶堆里,溅起细碎的潮气。
林渊的脚步有些沉。
他今年刚满十六,身形却比同龄少年单薄许多,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套在身上,显得肩膀格外瘦削。药篓用了五年,竹篾边缘早已磨得光滑,此刻装着半篓草药,赤血草的暗红、养气草的浅绿混在一起,还沾着不少新鲜的泥点。他左手扶着篓沿,右手时不时要扶一下旁边的树干,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领口的补丁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慢着点走,别摔了。” 林渊在心里跟自己念叨。
他的腿上还留着去年采药时摔的疤,那会儿也是这样的清晨,他为了采一株长在陡坡上的止血草,脚下一滑滚了半丈远,膝盖被碎石划开个大口子,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自父母三年前在山崩里失踪后,他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若是再伤着,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
青莽山的路越往下越平缓,林间的雾气更淡了,能隐约听到山脚下李家坳的狗吠声。林渊松了口气,正想加快点脚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佻的笑。
“哟,这不是林大‘药农’吗?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背着半篓草下来啊?”
林渊的脚步顿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狗蛋。
李狗蛋比他大一岁,是李家坳里李屠户的儿子,生得虎头虎脑,平时总带着两个跟班在村里晃悠,最爱欺负他这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以前林渊还能忍,可自从去年冬天李狗蛋把他好不容易攒的铜板抢走买糖吃后,他就尽量躲着这人。
他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只当没听见。
可李狗蛋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三两步就追了上来,伸手就去扯他背上的药篓带子。“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的力气比林渊大,这一扯之下,林渊踉跄了两步,药篓里的草药掉出来几株,滚在地上沾了泥。
“你放开!” 林渊终于转过身,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的脸色本就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有些苍白,此刻急得泛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带着点倔强的光。李狗蛋见他这模样,笑得更得意了,弯腰捡起一株养气草,捏着草根在他眼前晃:“就你采的这破草,叶上全是泥,李掌柜能给你两个铜板就不错了!我看啊,你这药篓都比你结实 —— 至少它还能装草,你呢?除了啃树皮还会干啥?”
旁边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一个瘦高个还故意撞了林渊一下:“狗蛋哥说得对,林渊,你要是实在活不下去,就去我家帮着喂猪呗,好歹能混口饭吃!”
林渊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李狗蛋,可看着地上沾了泥的草药,看着李狗蛋嚣张的嘴脸,心里还是像堵了团火。这些草药是他从清晨采到现在的成果,赤血草长在背阴的石缝里,他得趴在地上才能够着;养气草要避开山里的虫蚁,稍不注意就会被啃得只剩残叶。他采这些,是想多换两个铜板,好买些棉絮过冬 —— 去年冬天他冻得整晚睡不着,今年说什么也得攒够钱。
“把草还给我。” 林渊的声音有点哑,却透着股不肯服软的劲。
李狗蛋挑眉,故意把手里的养气草往地上一扔,还用脚碾了碾:“还给你?我就不还,你能怎么样?”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喊:“狗蛋!又在欺负人?”
李狗蛋的脸色瞬间变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扛着猎弓走了过来。那汉子皮肤黝黑,脸上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正是李家坳的猎户王虎。王虎常年在山里打猎,力气大得能打死野猪,村里的孩子都怕他。
“王、王虎叔…… 我没欺负他,就是跟他闹着玩呢。” 李狗蛋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拉着两个跟班就想溜。
王虎眼睛一瞪:“闹着玩?我刚才都看见了!下次再让我看着你欺负林渊,我就把你拎去你爹那儿,让他用杀猪刀好好‘教训’你!”
李狗蛋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带着跟班一溜烟跑了。
林渊松了口气,弯腰去捡地上的草药,小心地把沾了泥的叶子擦掉。王虎走过来,看了看他手里的草药,又看了看他额角的汗,从背后的猎物袋里掏出半只野兔,扔了过去:“拿着。”
林渊愣了一下,连忙接住。野兔还带着点余温,皮毛是灰褐色的,显然是刚打的。“王虎叔,这……”
“别这那的,” 王虎摆摆手,语气虽然粗,却透着点关心,“你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这兔子拿回去炖了,补补身子。你那身子骨,再这么熬下去,迟早得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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