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感觉到,吴文远那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正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钱世荣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周正清声望正隆,暂时动不得。
吴文远老谋深算,也是碰不得!
那么……那个躺在医馆里、看似构不成威胁、却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源头——
陈策!
这个该死的穷酸!
这个灾星!
一个恶毒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蘑菇,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必须除掉陈策!
在他伤愈之前,在他可能带来更大变数之前!
只要陈策一死,王氏一个孤老婆子不足为惧,此案便可慢慢淡化,黑账的威胁……
或许也能找到转圜之机!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肥胖的脸上肌肉扭曲,挤出狰狞的纹路,脚步匆匆地没入县衙后堂的阴影里,如同一条急于寻找猎物的毒蛇。
栖霞镇,回春堂内室。
消息像长了翅膀,比官差的马还快,飞回了栖霞镇。
“成了!成了!王婆婆!地契!县太爷当堂把地契还给您了!”小栓子如同一阵风般冲进内室,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张守财被革了功名,打了一百棍,流放三千里!家产全抄了!张彪他们也都被抓去坐牢了!王婆婆在县衙门口磕头谢恩,额头都磕破了!县太爷亲自把地契还给她!满大街的人都在喊青天大老爷!王婆婆……王婆婆她……”
小栓子激动得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李郎中站在一旁,捋着胡须,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好!好啊!总算是……沉冤得雪,物归原主了!”
王氏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紧紧攥着拳头,仿佛那失而复得的地契就在手心:“谢天谢地!谢青天大老爷!谢……谢……”
她看向床上闭目养神的陈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陈策缓缓睁开眼。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却清晰地倒映着小栓子兴奋的脸庞,李郎中的欣慰,以及王氏那难以言喻的感激。
成了。
这个结果在他心中平静地浮现,没有意外,只有计划达成的了然。
王氏成功拿回了地契,这步“釜底抽薪”走得干净利落。
张家彻底覆灭,主犯流放,家产抄没,大快人心。
周正清赢得了空前的声望,坐实了“青天”之名。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但陈策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钱世荣……这个名字如同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张家倒台,钱世荣作为其最紧密的姻亲和保护伞,必定遭受重创,更被吴文远捏住了致命的把柄。
陈策虽不知黑账的事,但深知钱世荣必受牵连。
一个身处绝境、手握权力、又心胸狭隘的官僚,会如何反扑?
最大的危险,恰恰可能在这看似尘埃落定、万众欢腾的时刻降临!
目标,只可能是他这个看似重伤难起、却又是一切源头的“生员”陈策!
示敌以弱,是为了引蛇出洞?
还是……真的已身处蛇吻之下?
就在这时,回春堂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喧哗!
“圣旨到——”
“太医奉旨,为生员陈策诊治——!”
一个尖利而威严的嗓音穿透了回春堂的门板!
内室众人皆是一惊!
圣旨?太医?为陈策诊治?
李郎中和小栓子慌忙迎了出去。
王氏也惊得忘了哭泣。
陈策靠在床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如电的精芒,随即又迅速隐没,恢复了那副重伤垂死的虚弱模样,只是呼吸似乎变得更加微弱艰难。
只见回春堂门口,一队鲜衣怒马的宫廷侍卫肃然而立,拱卫着一位身着绯色宦官服饰、手持拂尘的中年太监,以及一位背着药箱、气度沉凝的老者(太医)。
太监身后,还跟着两名捧着锦盒的小黄门。
那太监目光扫过跪地迎接的李郎中和惶恐的街坊,尖声道:“咱家奉圣上口谕!青州知县周正清,明察秋毫,为民除害,整肃地方,深慰朕心!生员陈策,见义勇为,身遭重创,朕闻之恻然!特遣太医孙思妙,携宫中良药,为陈生员诊治!望其安心养伤,早日康复,为国效力!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郎中等人连忙叩拜。
圣旨?!
皇上亲自过问?!
还派了太医?!
整个栖霞镇都轰动了!
回春堂门口瞬间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和与有荣焉的激动!
皇上都知道了!
还派了太医!
陈小哥……这是要一步登天啊!
李郎中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将太医和太监迎进医馆。
那孙太医步履沉稳,径直走入内室,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床榻上的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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