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响亮的号角声从市场外传来。只见一支格外庞大的队伍,簇拥着两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市场。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新任“顺义王”额哲,他身着王袍,努力维持着威仪,但眼中却难掩对这繁华景象的好奇与兴奋。后面一辆马车上,则是科尔沁部首领巴达礼,他面色平静,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市场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的到来,再次引起了轰动。商民们纷纷行礼,尤其是那些蒙古人,看向额哲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额哲在王驾上,看着眼前这摩肩接踵、交易火热的场面,听着那叮当作响的银元声和满足的欢笑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这似乎就是他这位“顺义王”归来后,带给草原的福祉之一。他甚至在一些蒙古商人的脸上,看到了对他的感激之情。
巴达礼则要冷静得多。他下得车来,在几名明军将领和市舶司官员的陪同下,缓缓踱步视察。他抓起一把茶叶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手指摩挲着厚实的棉布,最后在一排崭新的铁锅前驻足良久。
“王爷,觉得这新边市如何?”陪同的市舶司提举,一位名叫孙元化的干练官员微笑着问道。
巴达礼放下铁锅,脸上露出感慨的神色:“好,太好了!货物齐全,价格公道,管理有序。不瞒孙提举,本王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整的边市。天朝物产之丰饶,制度之精良,实在令本王叹服。”
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问道:“只是不知,如此优惠的税率,能持续多久?还有,这市场上流通的银元,确实方便,但若我部想大量采购,银钱不足,可否用未来几年的皮毛、牲畜作为抵押,先行赊购?”
孙元化心中了然,这位科尔沁亲王,是在试探大明的长期政策和经济捆绑的深度。他笑容不变,从容答道:“王爷放心,优惠税率乃国公爷体恤归附部落之德政,只要各部谨守臣节,维护边市安宁,朝廷自然不会吝啬。至于赊购之事……”
他压低了声音:“王爷若有需要,可至皇家银行分号详谈。只要王爷能以科尔沁部未来部分贡赋或特定草场收益作为担保,银行可以提供低息的‘商贸贷’,助王爷扩大交易规模。”
巴达礼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凛然。大明的手段,一环扣一环,不仅给你眼前的好处,还要用金融的绳索,将你未来的收益也牢牢绑定。但他面上却露出欣喜之色:“如此甚好!多谢孙提举指点,稍后本王便去银行拜访。”
他抬头,望向那管理有序、繁荣兴旺的市场,心中复杂难言。他看到了部落民生改善的希望,也看到了大明那无孔不入、逐渐收紧的控制力。这茶马互市,输出的何止是茶叶布匹?它更是在输出一种全新的、由大明主导的秩序,一种让草原各部在享受便利与繁荣的同时,再也无法脱离的生存方式。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就在市场一片喧嚣之时,几名作寻常牧民打扮,眼神却格外阴鸷的汉子,混杂在人群中,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们来自遥远的喀尔喀,是车臣汗硕垒派来的探子。看着漠南部落在明人的市场上欢天喜地地交易,换取着他们急需却又难以获得的物资,一股难以抑制的嫉妒和愤怒在他们心中燃烧。
“哼,巴达礼这个叛徒!额哲那个傀儡!还有这些短视的部落!”一个探子低声咒骂,“他们都被汉人的糖衣炮弹打倒了!忘了草原的尊严和自由!”
“回去禀报大汗,”另一个探子阴狠地说道,“明朝用边市收买人心,长此以往,漠南尽归汉矣!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与此同时,在市场的另一端,一支来自卫拉特准噶尔部的商队,也在静静地观察着。带队的小头领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货物和井然有序的管理,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既羡慕这庞大的物资供应,也警惕着大明通过经济手段对蒙古各部的渗透力。
“珲台吉的判断是对的,”他心中暗想,“明朝的手段,确实高明。与其敌对,不如先借助其力……只是,这交易的主动权,似乎完全掌握在汉人手中啊。”
张家口的巨型边市,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不仅吸引着漠南的牛羊马匹,更吸引着来自各方势力的目光与算计。它带来了繁荣与稳定,也埋下了新的矛盾与冲突的种子。
额哲沉醉在万邦来朝的虚荣和边市繁荣的表象中;巴达礼在权衡着现实利益与长远隐患;喀尔喀的探子在嫉妒中酝酿着破坏;准噶尔的商人在精明地寻找着机会。
而这一切,都通过市舶司和“夜枭”的密报,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北京,那位运筹帷幄的英国公手中。
张世杰看着报告中关于边市首日交易额、各部落反应以及发现的喀尔喀探子等细节,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神色。
经济捆绑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它带来的,究竟是永固的恩信,还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那几名混在人群中的喀尔喀探子,悄然离开喧嚣的市场,消失在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他们带回去的消息,将会在漠北那片即将迎来战火的土地上,激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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