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电影,他追逐的光影,某种程度上,不也是为了捕捉和留住某种“归属”的幻觉吗?
“你呢?”陆文生反问道,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有机会,也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在外面,一切都好吗?”
苏亦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别的什么:“好?定义是什么?名气?有了一点。钱?也赚了些。但……”
他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但后面的沉默,陆文生似乎能听懂。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漂泊无依,是一种站在聚光灯下却依然感到内心空茫的孤独。
“拍电影,开心吗?”陆文生换了个问法。
他记得多年前那个夏夜,露天电影散场后,苏亦承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文生哥,我以后也要拍电影,把我们的故事放给别人看。”
提到电影,苏亦承的眼神才有了些真切的光彩:“开心。当你能通过镜头,把你想表达的东西,精准地传递出去,当光影和声音完美结合,创造出另一个世界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好。”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是他认定的“光”。
即使路途艰辛,即使内心仍有空洞,他也会执着地追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站在露台上,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看着村庄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大地上的星星。
一种奇异的宁静笼罩着他们。
没有争吵,没有试探,没有过往的沉重,也没有现实的隔阂。
只是两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分享着一段沉默的时光。
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许久,陆文生直起身:“不早了,回去吧。”
“好。”苏亦承也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穿过空旷破败的大厅,走出空山庄园的大门。山路蜿蜒,被月光照得微微发亮。
他们沉默地走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山风吹动路旁的草木,发出簌簌的声响。
快到村口时,苏亦承忽然开口,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你,文生。”
陆文生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苏亦承具体谢他什么。
是谢他今天帮忙协调土地?
是谢他带头清理庄园?
还是谢他……刚才在露台上那段短暂的、卸下伪装的交谈?
也许都有。
风吹过他的脸颊,带着夜晚的凉意,却不再让他感到心沉。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空山庄园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时光流转,也见证着某种东西,正在悄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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