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石窟里，荧光石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如同垂死挣扎的星辰，勉强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推开一臂的距离。
程晋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过。每一次滑动，都像是在摩擦着自己那根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屏幕上，S级委托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那个名字——墨尘。
“巡检司司首……”程晋的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头衔，感觉每个字都重逾千斤。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强弱之分了。
这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不，是细菌和生态系统的区别。一个掌管着地府最高暴力机关的顶级大佬，在他的主场，拥有天时地利人和。而自己呢？一个刚入行没几天的阳间社畜，魂魄离体，像个偷渡客一样躲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去他的地盘里捞人？
这简直比跟甲方说“这个需求我们做不了”还要离谱一万倍。
“荧，说实话，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地来，常规潜入的成功率是多少？”程晋在心里问，尽管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手机屏幕上，荧那个Q版的卡通小脸皱成了一个苦瓜，一个血红色的“0%”霸占了整个屏幕，旁边还跟着一长串泪流满面的颜文字表情包。
“主人……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推演一万次，我们最好的结果是在进入酆都城防御阵法范围后的0.3秒内被侦测到，然后被墨尘的亲卫队轰成基本粒子。他对酆都的监控，已经不是像素级别了，而是灵魂波动级别。任何一丝不属于他管辖范围的能量异动，都会像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显眼。”
程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摁熄屏幕，想让眼睛休息一下，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感却让他烦躁地再次点亮。
绝境。
一个没有任何花哨修饰，彻头彻尾的死局。
放弃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的脑海里就闪过那个被无尽锁链困在黑暗中的阎王虚影，以及那句仿佛跨越万古而来的承诺——“助我归来，予你一切”。
放弃，就意味着他永远只能当一个在地府打零工的“外卖员”，靠着这破手机接点不痛不痒的小任务，赚点功德换钱。然后呢？随时可能在某次任务中，被一个稍微强一点的鬼物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可不放弃，眼前就是十死无生的深渊。
他的目光，在手机界面里漫无目的地游弋，最终，定格在了储物格角落里一个黯淡无光，几乎快要被忽略的物品上。
它看起来就像一块燃烧殆尽的木炭，只有凑得极近，才能感知到其内部似乎还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跳般的微弱搏动。在上次解析墨尘信息时，它表层的神力已经被彻底榨干，沦为了一件“废品”。
但程晋却死死地盯着它。
一个疯狂到近乎荒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破土而出，并以燎原之势瞬间烧遍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常规手段是死路一条，那就只能掀桌子了！
既然敌人强在对“系统”的绝对掌控，那我就把我的“系统”，升级到能碾压他的维度！
“荧！”程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还记得上次分析这块碎片时，你说它的核心能量我们根本无法解析和动用吗？”
荧的头像闪烁了一下，似乎没跟上程晋的思路：“是的，主人。那部分是阎罗神力的本源核心，其能量结构极度混沌且狂暴，我们的系统权限和硬件水平都无法进行稳定解析，强行触碰只会导致……”
“我现在就要强行触碰它！”程晋打断了她，“把它当成一个高维能源包，一个……给手机做的‘心脏搭桥手术’！我要用它蕴含的本源神力，强行给系统升级！我要最高权限！”
手机屏幕上的荧，瞬间石化，连颜文字都忘了发，只是Q版的大眼睛瞪得滚圆。
足足过了三秒钟，一排警告文字如同刷屏般弹了出来。
“警告！警告！主人，这绝对不行！这比您之前的任何冒险都要危险一百倍！那不是能量，那是‘概念’的残渣！手机的底层架构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维度的力量！强行接入，不是99%的可能导致系统崩溃，而是100%！手机会从物理层面和规则层面被一起抹除，变成一块真正的、不存在于任何时空的‘板砖’！”
“你刚才说的是‘无法稳定解析’，而不是‘绝对无法利用’，对吗？”程晋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词，双眼在黑暗中亮得吓人，“这说明，可能性是存在的，只是我们缺少一把钥匙，或者说，一个敢于玩火的疯子。”
荧沉默了，屏幕上的文字流停止了。
程晋笑了，那笑容里混杂着自嘲、疯狂和破釜沉舟的决然：“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了，还在乎会不会被火燎到头发吗？赌一把，万一成了，我们就能从这该死的棋盘上跳出去。输了，无非是换个死法，至少……死得壮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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