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殿内，死寂如亘古冰原。
程诺从白骨王座上缓缓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灵魂视野产生了剧烈的“掉帧”。
眼前的世界像是断续的幻灯片，每一帧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精神疲劳。
程诺无视了灵魂深处传来的尖锐警报，疲惫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需要管理的“项目损耗”。
他抬眼，看向殿外的无尽黑暗。空旷，冰冷，整个第一殿的喧嚣与繁华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影子，被王座的余威拉得极长。
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九殿阎罗的指挥系统恢复前，找到那个能让他撬动棋盘的支点。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孟知味。
那位奈何桥上，熬了亿万年汤的“老朋友”。
……
通往奈何桥的黄泉路上，不见了往日排队投胎的拥挤魂流，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阴风，卷起地上的纸钱，发出哗啦啦的悲鸣。
程诺的身影在薄雾中穿行，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很快，那座横跨在忘川河上的古老石桥出现在眼前。
桥头，一口巨大的铜锅下，幽绿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一个身着素色麻衣的女人，正拿着一把巨大的木勺，百无聊赖地在锅里搅动着。
她看起来像个寻常的村妇，但那双眼睛，却仿佛沉淀了三界的生离死别，古老而淡漠。
孟知味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走来的程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年轻，把自己作成三界第一号通缉犯，还敢来我这奈何桥？”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戏谑，随着汤锅里升腾的雾气飘散开来。
“是嫌魂飞魄散得不够快，还是觉得我这汤给你送行不够格？”
程诺停在锅前三步远的地方，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仿佛她口中的通缉犯是另一个人。
“我需要一个权限。”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技术文档。
“一个能绕开地府天网监控，进入‘枉死城’深处的安全信标。”
孟知味搅动汤勺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中的戏谑褪去，换上了审视。
程诺继续说道：“作为回报，我用一套标准化流程，根除孟婆汤万年来的‘风味不稳’问题。”
他顿了顿，用最冰冷的词语，抛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资源置换。”
“资源置换？”孟知味咀嚼着这个新奇的词，随即轻笑出声，“小家伙，你的胆子比你的罪名还大。凭什么？”
“凭数据，”程诺淡然道，“你这锅汤，本质上是无数情感记忆的混合溶液。之所以风味不稳，是因为情感配比全凭经验，缺乏量化标准。我可以给你一套算法，精确控制每一勺汤里的‘悲欢’、‘离合’、‘怨憎’、‘爱别离’的微量元素，误差率低于万分之一。”
孟知味彻底沉默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无数岁月。汤的味道，时而过苦，时而过淡，全凭她捞上来的记忆碎片决定，充满了不确定性。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要将其“标准化”。
这是何等疯狂又精准的思路！
她深深地看了程诺一眼，这个已经被整个三界抛弃的孤魂，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她都感到心悸的、纯粹的理性光芒。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再把你卖给那九个老家伙？”
“你不会。”程诺的回答斩钉截铁，“因为一个稳定的、可控的、高效率的孟婆汤生产线，其价值远超一次性的告密。这不符合你的长期利益。”
孟知味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好一个‘长期利益’。”
她从腰间解下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玉佩，随手抛了过去。
“鬼面雀，能屏蔽天网一个时辰。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的本事。”
程诺稳稳接住玉佩，入手冰凉。
“技术方案的访问密匙，已经发送到你的神识终端。”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感谢，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
孟知味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雾中，低头看了看锅里翻腾的浓汤，喃喃自语：“卷王……原来是这个意思么？真是个……前所未见的怪物。”
……
森罗殿。
程诺端坐于王座之上，冰冷的玉佩贴在他的神魂核心，一股微弱的力量屏蔽了他与地府天网的连接。
他的意识则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以前所未有的权限，悍然入侵了由九殿阎罗临时搭建的“清算联盟”指挥网络！
海量的数据洪流涌入他的脑海。
他快速筛选着，寻找着敌人的兵力部署、指挥结构、行动方案。
忽然，一份被置于最高权限、由无数道强大神识共同加密的檄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毫不犹豫地调集所有算力，强行破解！
嗡——！
一张巨大的金色光幕，在空旷的森罗殿内轰然展开，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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