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宇宙热寂般的绝对虚无。
在“轮回尘砂”的领域之内,一切法则、物质、乃至因果,都已被还原为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粒子,在空洞中死气沉沉地飘荡。没有声音,没有光,连时间这个概念本身,似乎都已停摆。
程诺,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人形坐标。
战斗结束了。
敌人,连同他们背后的三界联军,都已化作他绩效面板上一串冰冷闪烁的数字。然而,预想中的胜利喜悦,一丝一毫也未曾降临。
他缓缓摊开颤抖的右手掌心。
那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魂体残片,正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那点几乎不可察觉的余温,是它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这是王大海……那个为了掩护他,自愿被“轮回尘砂”吞噬的恩人,留在这三界六道之中,最后的一点痕迹。
冰冷的系统面板在眼前强制展开,一排排金色的数字疯狂跳动,每一个字符都代表着一笔足以让任何阴差眼红到发狂的巨额绩效。
但程诺的目光,却像被钉死一般,死死地钉在那枚小小的、即将熄灭的残片上。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KPI”。
那丝微不可察的余温,透过皮肤,像一根被烧得滚烫的钢针,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一瞬间,一段被他强制归档、标记为“低优先级情感数据”的记忆,冲破了识海的防火墙,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
“小程啊,又KPI考核到这么晚?”
灯火通明的公司食堂,只剩下寥寥几人。打饭的王大海师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厨师服,额上带着汗,脸上却挂着朴实得有些憨厚的笑容。
那时的程诺,还是个刚入职场的菜鸟,为了一个该死的项目上线,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整个人像被榨干的甘蔗,只剩下一具空壳。
他端着冰冷的不锈钢餐盘,像游魂一样飘到窗口,疲惫地点点头:“是啊王叔,项目要交付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这么给老板卖命。”
王大海一边念叨着,一边用那把巨大的不锈钢勺子,在程诺的餐盘里狠狠多加了一大勺红烧肉,肥肉在灯光下颤巍巍地闪着油光。
最后,他又从旁边保温的小锅里,小心翼翼地舀起一个金黄的荷包蛋,稳稳地盖在了米饭上。
“来,叔给你多加个蛋,算叔的。补补身子,明天继续奋斗。”
那个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酥脆,蛋黄却还是诱人的、颤颤巍巍的溏心。
在那个冰冷的、被KPI、OKR和无数个PPT支配的深夜里,这一点朴素的、计划外的、无法量化的善意,比任何奖金和口头表扬都来得温暖,像一道光,照亮了他当时几乎被工作压垮的灰暗世界。
……
回忆的暖流有多汹涌,现实的寒冰就有多刺骨。
程诺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仿佛他的魂体CPU因为过载而濒临宕机。
“S级任务……”
“绩效+……”
他低声念着,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无数砂轮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这些冰冷的词汇和数字,这些他曾经为之疯狂、为之奋斗的一切,此刻看来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肮脏。
他用一饭一蛋的恩情,换来了一笔S级的绩效。
他用一个朴实善良的灵魂,换来了地府职位的飞速晋升。
这就是他所选择的道路吗?
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所谓的“效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恩人当做项目成功的“必要成本”?就可以将他的牺牲,量化成自己绩效面板上闪闪发光的数字?
“我……到底是什么?”
程诺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个问题像一柄无法格挡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道心”之上,砸在了他整个存在的核心认证模块上。
我是程诺?还是一个披着程诺皮囊,只为绩效而活的怪物?一个系统的终极“工具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利用”系统,可到头来,是不是系统也正在将他“优化”成最适合它的“零件”?
剧烈的自我怀疑和否定,像最凶猛的业火,又像无法修复的底层代码冲突,在他的神魂中疯狂灼烧、蔓延。
“咔嚓——”
一声轻微但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在他的精神世界最深处轰然响起。
程诺猛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魂体都变得透明了几分。
他的“道心”,那颗在无数次内卷和战斗中千锤百炼,坚不可摧的强者之心,此刻,竟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狰狞裂痕!
剧痛如决堤的潮水,瞬间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吞没。就在这时,一个绝对冷静、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血红色的对话框在程诺面前弹出,上面只有一个选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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