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离宗，与宗门再无瓜葛！
顾长生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但他的心脏却猛地一跳。眼前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道光，照亮了整个棋盘。
天时，是此人即将离宗；地利，是他家在京城附近；人和，是他对金钱的极度渴望。
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信使吗？
“这盘棋，活了。”
顾长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之前所有的压抑和纠结，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掌控全局的冰冷快感。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不动声色地吃完饭，默默离开。一个合格的棋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当天傍晚，顾长生算准了张铁牛回住处的时辰，在通往外门杂役区的一处必经之路上，看似随意地散着步。
很快，那个高大而落寞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行色匆匆。
“这位师兄，请留步。”顾长生迎上前去，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百草园弟子。
张铁牛一愣，停下脚步，见是一个不认识的药园弟子，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师弟有事？”
“师兄可是姓张，即将还乡？”顾长生开门见山，但语气诚恳。
张铁牛更加诧异：“你……你怎么知道？”
“小弟在食堂听人说起。”顾长生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布包，同时不着痕迹地将三块下品灵石托在掌心，递了过去，“是这样的，小弟有一远房亲戚恰在京城，多年未见，想托师兄回乡时，帮忙捎带些家乡土产。这点灵石不成敬意，只当是给师兄的路费和茶水钱，还望不要嫌弃。”
三块下品灵石！
在昏暗的光线下，灵石散发出的微光，仿佛是世间最动人的光彩。张铁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对他一个即将还乡、为药费发愁的杂役弟子而言，简直是一笔天降横财！这几乎是他数年的积蓄！
他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灵石，紧紧攥在手里，激动地拍着胸脯：“师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你放心，你的亲戚住在哪？东西给我，我就是跑断腿，也一定给你送到！”
顾长生心中一定，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将那个普通的布包递了过去。
布包里，除了那只装着“伪·污灵丹”的玉瓶，还有一些他特意准备的、真正符合“土产”身份的山货药材，以及一张详细写着“口信”和后续计划的纸条。他相信，一个急需用钱救母的人，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多谢师兄了。我那亲戚家的地址和要带的话，都写在里面的纸条上了，劳烦师兄。”
包裹交接的瞬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因果之线，从这小小的百草园，跨越千山万水，悄然系向了风云汇聚的越国京城。
计划的第一步，完美启动。
顾长生凝望着张铁牛那因兴奋而加快的步伐，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谦恭笑容才缓缓敛去，化为一片深沉的冷静。
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环节出问题。
张铁牛只是个信使，一个被利益驱动的工具。真正的变数，在于京城慕府，那个素未谋面的侍女。
她是否足够忠心？是否足够聪明？能否领会纸条上的暗示，将这枚至关重要的丹药，送到慕沛灵的手中？
千里之堤，或毁于一蚁穴。
自己布下的这第一颗棋子，究竟会成为撬动棋局的胜手，还是引来更大风暴的诱因？
顾长生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眸光深邃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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