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指挥中心内，是足以吞噬一切声音的死寂。
巨大的光幕上，那曾被寄予人类全部希望的“天谴”之光，已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联合舰队被无情撕碎、湮灭的残骸，如同宇宙中一捧无足轻重的尘埃。
败了。
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白小胖瘫坐在指挥椅上，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他的手指还僵硬地悬在发射按钮的上方，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眼中是信仰崩塌后的空洞。
他亲手按下了希望，也亲手见证了希望的毁灭。
“嗬……嗬……”
不远处，战无双魁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这位人类的武神，此刻双拳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神，第一次失去了战意，只剩下茫然与痛苦。
秦书仪站在光幕前，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怔怔地望着那片冰冷的星空，仿佛想透过无尽的黑暗，看到那个已经逝去的身影。
“凌渊……”
她的呢喃，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像一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嘲讽声，通过公共频道，响彻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你们的希望？”
议会之主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将所有人最后一点侥幸吹得烟消云散。
“如同尘埃，一触即溃。”
“现在，迎接你们的‘永恒寂静’吧。”
声音落下，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响起！光幕上，代表着地球最后屏障的灵能护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无数红色的警告框疯狂跳动。
末日，已不足一分钟。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有人颓然倒地，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准备白刃战！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也有战士拔出武器，眼中闪烁着最后疯狂的光。
“凌哥……我对不起你……”白小胖喃喃自语，泪水终于从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就在这片混乱与崩溃的边缘，秦书仪忽然动了。
她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自己怀中那本古朴的【因果倒转之书】。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书仪，你要干什么！”白小胖察觉到她的异样，惊呼出声。
秦书仪没有回答。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体内仅存的、甚至开始燃烧生命本源的灵力，疯狂地灌注进书中！
她不是为了战斗，也不是为了逆转败局。
她只是……想再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来自他的，最后的指引。
“凌渊……如果你还能感知到……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嗡——！
【因果倒转之书】没有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反而散发出一圈柔和而温暖的白光。光芒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指挥中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
警报声、哭喊声、咆哮声，在这一刻尽数消失。
光芒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型。
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作战服，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了然于胸的微笑。
正是凌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白小胖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战无双颤抖的身体瞬间僵住，秦书仪更是捂住了嘴，泪水决堤而下，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个跨越生死的幻影。
凌渊的影像环视一周，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悲伤、难以置信的脸，最后，他温和的视线落在了秦书仪、白小胖和战无双的身上。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看来，你们已经看到了‘天谴’的结局。”
一句话，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凌……凌哥……”白小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早就知道了？”
凌渊微微点头。
他的影像，并非一段简单的录像，而是由他残留的意志与【因果倒转之书】共鸣而产生的实时投影，一个早已设下的、最后的协议。
他平静地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不要悲伤。”
“‘天谴’计划的失败，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它的作用，不是胜利……”
凌渊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直视着那遥远星空中的议会之主。
“……而是‘测量’。”
测量？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脑中的混沌。
“议会之主的力量近乎绝对，但任何绝对的力量，都有其运行的法则。”凌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天谴’计划，就是一枚投入深渊的探测器，它的能量强度、爆发方式，都经过了精确计算。它的失败，会迫使议会之主展现出他力量最核心的本质。”
“现在，”凌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那是智珠在握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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