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警告,【深渊的注视】,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筹的神魂之上。这并非简单的文字,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法则污染,顺着因果的丝线,精准地找到了他。
上一刻,为了强行保下老陈,他的“时间悖谬度”已然突破50%的临界点。而此刻,便是代价降临之时。
他试图调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核心能力——【数据化洞察之眼】,去解析这股污染的源头。
然而,回应他的,是系统的彻底崩溃。
嗡!
沈筹眼前的世界,所有的数据流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稳定、清晰的蓝色字符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疯狂扭曲、如同电路烧毁后爆出的数字雪花。
无数的乱码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视野中疯狂刷屏,形成一场毁灭性的数据风暴。他赖以生存、运筹帷幄的基石,在这一刻,被釜底抽薪。
一种被剥夺了武器与铠甲的赤裸感,混杂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如冰冷的冥河之水,瞬间没顶。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的剧痛让他勉强维持着面部的平静,没有让一丝一毫的异样流露出来。
“老陈。”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老板,我在。”老陈魁梧的身躯如一座铁塔,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沈筹的身后完全护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凶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心怀不轨的鬼魂。
“保持警戒。”
沈筹闭上眼,再猛地睁开。他试图强行夺回对自己能力的控制权,但视野中的数据狂潮却愈演愈烈。
他清楚,这不是简单的故障。是“时间悖谬度”过高,触发了“深渊的注视”这一更高阶的反噬。这注视,本身就是一种诅咒,一种能从根本上污染数据法则的剧毒。
必须冷静。
身为CEO,越是面临系统崩溃的危机,越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的首要目标没有变:找到“闻道阁”,获取关于“深渊”和破局之法的情报。这是他踏入鬼市的OKR,绝不能动摇。
强忍着大脑仿佛被无数烧红钢针来回穿刺的剧痛,沈筹迈开了脚步。
他必须像一个最原始、最普通的鬼魂那样,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在这片混乱的法外之地寻找线索。
可他的眼睛,却在疯狂地背叛他。
路边一个售卖“怨念珠”的小贩,在他眼中,数据面板疯狂闪烁,扭曲成一团血色的马赛克。
一个抱着孩童的鬼母幽幽飘过,她的数据面板瞬间被刺目的猩红彻底覆盖。
就连身后忠心耿耿、被他视为“私有资产”的老陈,在他的视野里,数据也变成了最危险的形态。
沈筹的脊背猛地一僵,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不,这绝不可能!
这是幻觉,是系统被污染后,基于他内心最深处的戒备和不信任,生成的虚假数据!
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腥甜的血味。他强迫自己无视这些疯狂的警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他的精神仿佛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是清醒的理智,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另一半则被数据之眼制造的疯狂幻象包围,嘶吼着让他毁灭周围的一切潜在威胁。
鬼市的喧嚣在他耳边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那尖锐的数据报错声,如同无数只厉鬼的尖啸,在他脑海中不断轰鸣。
就在他的理智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前一刻,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那片混乱的视野。
那是一个在角落里摆着小摊的女鬼,身形单薄,魂光黯淡,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风中残烛。她正低着头,用一块破布细心地擦拭着几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旧物。
沈筹的脚步,如同被钉死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那张脸……
纵使隔了一世,纵使阴阳两隔,纵使魂魄蒙尘,他也绝不会认错!
云娘!
前世,当他还是个在尘世中苦苦挣扎的普通人时,曾受过这位邻家姐姐无数次的帮助。一碗热腾腾的面,一件过冬的旧衣,一个善意的微笑……都是他冰冷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暖色。
可好人没有好报。
她最后惨死在一场无妄之灾的街头火并中,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能留下。
这是沈筹心中,为数不多的、属于“人”的遗憾与亏欠。
而现在,她就这么“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几乎是出于本能,沈筹那失控的数据之眼,在这一刻竟强行凝聚了一丝算力,聚焦在她身上。
这一次,没有乱码。
数据清晰得令人心碎。
魂飞魄散!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狠狠刺入沈筹的瞳孔,让他骤然收缩。
不行!
他下意识地就想上前。他现在是往生集团的董事长,是连阎罗殿都敢正面硬撼的存在,救下一个小小的游魂,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然而,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一道前所未有、仿佛用整个地府的罪孽与鲜血写成的巨大警告框,猛地弹了出来,瞬间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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