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被末日般的猩红彻底吞噬。
冰冷的电子音与刺耳的警报交织，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切割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完了……”
一名数据分析师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彻底放弃了挣扎。
织忆的双手悬在光幕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的数据之海，她引以为傲的计算力，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渺小可笑。那涌入的“法则级数据流”，根本不是她能理解的维度。
那是创世之初就写下的代码，是宇宙的基石。
而他们，只是这基石上的一粒尘埃。
“主公……”崔诀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嘶哑地转向那个唯一还站着的背影，“这是宇宙法则的审计！是……是天道在清算！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然而，沈筹没有回头。
他站在指挥台的最中心，无视了那占据了主屏幕、巨大而醒目的血色倒计时。
他的手指在身前的操作界面上疯狂舞动，快得只剩下残影。他调阅的并非警报相关的任何数据，而是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地府集团最底层的运营报告和历史档案。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到极致的冷静。
仿佛这场足以抹掉整个地府集团的宇宙级灾难，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值得认真对待的商业谈判。
崔诀踉跄着上前一步，几乎是在哀求。
“主公！没时间了！我们逃吧！哪怕……哪怕是舍弃这里的一切！”
沈筹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满室的红光，那光芒在他瞳孔深处，竟燃烧起一种令人心悸的兴奋。
他看着崔诀，看着周围一张张写满崩溃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声。
“审计，是在催收‘坏账’。”
沈筹的嘴角勾起一抹颠覆性的弧度。
“而我要做的，是直接让这家‘银行’破产。”
整个指挥中心死寂了一瞬。
崔诀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银行？什么银行？
让银行破产？
“主公……您……”
“我们被标记，是因为我们沾染了‘深渊模因’，对吗？”沈筹没有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在‘宇宙法则’这个庞大的银行体系看来，我们就是一笔无法回收、并且会持续产生亏损的‘坏账’。”
“审计员的到来，就是银行派来的‘催收员’，他们的目的，是连同坏账本身，一起从账本上抹掉。”
沈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所以，逃是没用的。只要‘坏账’的属性还在，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会被清算。”
“唯一的办法，”他抬手，指向一块副屏，上面正显示着一条极其古老、甚至快被遗忘的地府规则，“就是制造一场更大的金融风暴，大到让这家银行不得不重新评估我们的价值。”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块屏幕上。
一条看似无害，甚至符合自然规律的法则：鬼魂存在的时间越长，其生前记忆的磨损速度就越快。
“这条定律，已经被‘深渊模因’深度污染了。”沈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它不再是自然磨损，而是在主动‘吞噬’记忆，并将吞噬的能量反馈给模因的孳息地。”
“它，就是这家银行系统里，一个被病毒感染、持续对外输送利益的‘后门’。”
“现在，我宣布。”
沈筹张开双臂，如同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疯子。
“地府投资集团，将对‘鬼魂记忆磨损递增定律’，发起破产清算！”
织忆最先反应过来，她难以置信地尖叫道：“清算……一条规则？这在数据上是无定义的！我们没有操作界面！”
这怎么可能！
规则是概念，是法则，是构成世界的基础！怎么可能像一家公司一样被“清算”？
“那就创造一个！”
沈筹猛地一拍操作台，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把它的因果流转当成现金流！”
“把它的信众和受其影响的亿万鬼魂当成股东！”
“把它的法则漏洞和被模因污染的部分当成负债！”
“织忆！”他直接下令，“立刻给我计算它的破产阈值！”
织忆浑身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她看着沈筹那疯狂而笃定的眼神，大脑中无数的数据流瞬间被重构。
用商业逻辑，去攻击法则？
这……这是何等狂妄，又是何等天才的想法！
“是！”她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颤抖的双手瞬间变得稳定，无数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崔诀！”沈筹转向判官。
“在！”
“从神话谱系和天道法理中，找出这条规则的‘神权法人代表’！我要以地府集团的名义，向它提起诉讼，诉讼它‘非法侵占股东资产’、‘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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