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存在。”
当沈筹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回荡时，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众人心头的重锤。那不是祈求，也不是挣扎，而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一道向着未知、向着宇宙法则发出的战书。
空气凝固了。
织忆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她看着沈筹那半透明的身影，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她第一个动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化作一道流光冲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抓住沈筹的手臂，想要确认他还在这里，还在这片属于他们的现实里。
“沈筹！”
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惊悚到极致的一幕发生了。
织忆的手，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它径直穿过了沈筹那看似存在的手臂，像是穿过了一道虚无的投影。
没有触感，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涟漪。
织忆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沈筹那依旧带着微笑的脸。
“不……”
她不信邪地再次尝试，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都是毫无悬念的穿透。
那感觉，比触碰到冰冷的尸体更让人绝望。因为尸体尚有实体，而眼前的沈筹，正在从“实体”这个概念中被剥离！
“为什么……为什么碰不到？”
织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疯狂地挥舞手臂，试图抓住任何一丝属于沈筹的痕迹，却只捞到一片冰冷的空气。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你的数据呢……我读取不到你的任何数据了！沈筹，你还在吗？！”
她的尖叫，像一根毒针，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也刺穿了他们最后的侥幸。
崔诀脸色煞白，他一步上前，周身判官神力涌动，威严的法则之力试图锁定沈筹的存在坐标。
可那平日里无往不利的神力，此刻却如泥牛入海，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附着的目标。
沈筹就站在那里，却又仿佛隔着一个宇宙的距离。
“这不是抹杀。”
崔诀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艰难地吐出结论，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是‘注销’。我们世界的‘账本’上，正在删除‘沈筹’这个条目。我们……正在忘记你。”
话音未落，沈筹那原本只是半透明的手臂，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彻底消失了。
就像是被橡皮擦从画卷上抹去，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猛然攫住了沈筹的意识！
眼前的指挥中心开始扭曲、旋转，所有人的面孔都化作了模糊的色块。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从现实世界中强行拽出，拖入一个更深、更冷的维度。
……
当意识再次清晰时，沈筹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指挥中心。
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织忆正焦急地在数据光幕前操作着什么，崔诀则紧锁眉头，来回踱步。牛头马面和其他阴神们，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穿透”和“消失”从未发生。
沈筹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说话。
“织忆，崔诀。”
然而，没有声音发出。
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振动，嘴唇在开合，但世界一片寂静。
他的声音，被这个空间“吞”掉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缓缓走向织忆，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
他的手，再一次，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织忆的身体。
织忆浑然不觉，甚至连一丝发丝都没有被带起。
她依旧焦急地盯着屏幕，口中喃喃自语：“不行，还是找不到沈董的存在信标……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筹的血液，瞬间冷到了冰点。
这里是精神世界。
是“终极清算协议”为他量身定做的、最残忍的刑场。
在这里，他被所有人、所有事物彻底遗忘。
他从一个参与者，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他不甘心！
沈筹对着崔诀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呐喊，可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猛地转身，在指挥中心内疯狂奔跑，试图带起一丝风，弄出一点动静，证明自己还在这里。
然而，他跑得再快，空气也纹丝不动。他脚下的金属地板，甚至感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重量。
他就像一个BUG，一个被世界规则彻底屏蔽的异常代码。
绝望，如同深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
指挥中心天花板上的光照下来，竟然……开始穿透他的身体！
他的影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这个世界，正在从最基础的物理法则层面，将他彻底“格式化”！
他要被删除了。
从因果，从概念，从一切的一切之中，被彻底抹除。
极致的恐惧，几乎要让他的灵魂分崩离析。
但，也就在这被彻底抹除的前一刻，沈筹那涣散的眼神，却骤然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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