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无尽的白。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刻度,甚至没有“空间”这个概念本身。
沈筹的意识漂浮在这里,像一粒被遗忘的尘埃。
他失去了视觉,因为这里除了纯白,一无所有。
他失去了听觉,因为死寂是此地唯一的法则。
他失去了触觉,因为他的“身体”触碰不到任何实体,连风都感觉不到。
一切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最纯粹的思维在运转。
这是哪里?
我还存在吗?
一个恐怖的念头从意识深处浮现,带着冰冷的寒意。
谁……来证明我存在过?
这无声的质问,在这片虚无中回荡,却激不起半点涟漪。仿佛连思想本身,也即将被这片纯白所同化、抹平。
不!
沈筹强行凝聚起涣散的意志。他是地府集团的创始人,是搅动三界风云的沈总,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
他习惯性地调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能力。
往日里无往不利的金色数据流,并未在“眼前”展开。
沈筹的意识猛地一颤。
他尝试“看向”自己,试图分析自身的状态。
一行冰冷、毫无意义的符号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怎么会是“空值”?
他不信邪,再次强行催动精神力,对自身进行最深度的扫描分析。
一连串混乱、崩溃的数据符号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沈筹的意识防线。
他赖以生存、赖以崛起、赖以定义世界和自己的根基——数据,在这一刻,彻底背叛了他。
它告诉他:你不存在。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灵魂。这不是死亡,死亡至少是一个可以被定义的状态。而现在,他正在被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中抹除。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记忆像是被橡皮擦过的铅笔字,一点点变淡。
他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就在这被彻底同化的前一秒,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闪过他的脑海。
是崔诀。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正用一种“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念头,像是在漆黑的深海中点燃的一星火种,微弱,却无比清晰。
紧接着,第二道身影出现。
织忆。她正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抱怨他又在通宵工作。
然后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个个生动的瞬间,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接连上演。
创立地府集团的豪情壮志。
第一次拿到酆都投资的欣喜若狂。
奈何桥网红景区的剪彩仪式。
每一次会议上的激烈争吵,每一次成功后的共同举杯……
这些记忆,这些由情感和羁绊构筑的画面,是数据无法量化的东西!
沈筹的意识猛然一振!
“如果连数据都无法定义我……”
他的意志在虚无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那我就用我创造的一切来定义我自己!”
“地府集团、崔诀、织忆、所有相信我的人……你们就是我的存在证明!”
轰!
他的意志不再是涣散的尘埃,而是凝聚成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他不再被动地承受抹除,而是主动地向这片虚无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疯狂地在脑海中“复盘”地府集团的每一个细节,从员工手册的第一行字,到未来百年的战略规划。他将自己与伙伴们的所有羁绊,所有共同创造的“概念”,铸造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精神锚点。
这个锚点,就叫“地府集团”。
当他的意志与记忆凝聚到顶点时,那片亘古不变的纯白虚无,竟然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嚓。
一道漆黑的、细如发丝的裂痕,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唯一的“不同”。
是生路!
沈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对“存在”的全部执念,对伙伴们的无尽牵挂,化作最决绝的锋芒,用尽全部力量,猛然撞向了那道裂痕!
……
“嗡——”
意识回归的瞬间,无数声音和色彩像是爆炸般涌入脑海。
指挥室里刺眼的灯光,仪器运作的嗡鸣,还有……压抑的哭声。
沈筹眨了眨眼,他回来了。
他正站在指挥室的中央,熟悉的环境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他想对大家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是半透明的。
透过自己的手掌,他能清晰地看到地面金属板的纹路。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
织忆瘫坐在地上,双眼红肿,泪水无声地滑落,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崔诀单膝跪地,死死抓着她的肩膀,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与痛苦,他对着几乎崩溃的织忆低吼道:
“稳住!他的魂火还没灭!”
“这不是消失,这是被从‘天地账本’上划掉了!只要我们这些‘关联账户’还在,就一定有办法把他‘记’回来!”
天地账本?关联账户?
沈筹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了,他虽然靠着意志强行挣脱了抹除,但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根基,已经被法则抹去了。
他成了一个……幽灵?一个不被世界承认的BUG?
“沈筹……”织忆哽咽着,绝望地伸出手,朝着沈筹所站立的位置抓来,“你回来……求你……”
她的手,带着令人心碎的徒劳,笔直地、毫无阻碍地……
穿过了沈筹的胸膛。
那一刻,沈筹感觉不到任何物理上的触碰,但他的灵魂却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剜过。
他就在她面前,她却在为他的“消失”而肝肠寸断。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我在这里!”
沈筹拼尽全力,用尽整个灵魂的力量发出咆哮。
“织忆,我就在你面前!看着我!”
然而,没有声音。
他的呐喊,被困在了这具透明的躯壳里,传不出分毫。
他只能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可悲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为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自己,坠入无尽的悲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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