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霞一脸疑惑，不太明白这怪异的举动，但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她还是伸出手捏住了万能药。
“吃吧，妈，这个对你有好处。”莫小东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爸爸，我也要吃糖。”莫依依忽然跑过来，一脸乖巧地站到奶奶面前，眼巴巴地盯着那颗圆球。
“还有我，我也要吃！”莫远航也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抓那颗万能药。
“儿砸，闺女，爸爸这里还有糖，专门给你们准备的，不准抢奶奶的东西。”
莫小东将手伸进衣服兜里，立刻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果，递给了姐弟俩。
两个小家伙立刻开心地抓过糖果，欢笑着跑开了——毕竟平日奶奶是不准他们吃糖的，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儿子，这是什么？”王秋霞捏着万能药很是不解。
“哎呀让你吃你就吃，难道你儿子还会给你喂毒药吗？”父亲莫忠国在一旁嘀咕道。
“儿子就是给我喂毒药，我也敢吃，用不着你提醒我！”
王秋霞没好气地白了莫忠国一眼，随后就把万能药塞进了嘴里。
“感觉如何？”看到母亲真的吃了，莫小东反而有点紧张。
王秋霞咂了咂嘴，有些疑惑：
“没什么味道，感觉一进到嘴里就化了，化成了一滩水一样，跟咱们饮用水差不多。”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莫小东追问。
“什么感觉怎么样？没什么感觉啊……儿子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可以治病的药，应该可以把你的脚治好。”
王秋霞淡淡笑了一下：
“儿子你别说笑了，我这脚早就治不好了。”
王秋霞微微抬起右脚，脱去拖鞋，然后顺手将袜子也脱了下来——莫小东注意到袜子上面几块被液体侵染过的乌红色，那是母亲脚上的脓洞流出的污血。
即便已经看过很次，但当莫小东再次看到母亲的右脚，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毛。
那是怎样的一只右脚啊！
整个脚都是紫红一片，从脚踝到脚尖肿得好像一个紫萝卜，脚背和脚底板上，有两个已经被脓液泡得发白的伤口，淡淡的血丝和脓液不断从伤口里渗出来，而脚尖上只有三个扭曲得没了形状的指头，另外两个指头的位置只剩下两道疤痕，因为这两个指头，早就被切掉了。
再往母亲右脚脚踝往小腿上看，三道间隔十公分左右的环形疤痕将小腿缠了整整三圈——这是当年母亲小腿断裂后接回去长合后留下的疤痕。
莫小东看着母亲的腿，眼睛忍不住泛红。
母亲的脚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因为意外，被切成了三截，那时候莫小东的外公是打算把小腿整个截肢的，但外婆死活不让截肢，说女孩子没了腿以后还怎么嫁人……于是，在外婆强烈的要求下，条件落后的镇医院用钢板将断成三截的小腿固定到一起，让其自行生长。
可能是老天的垂怜，两年过后，小腿居然奇迹般的长合了，只是因为断过，所以母亲一直干不了重活，走路也略微有些跛脚。
本来以为一切都好了起来，但命运专挑苦命人。
和父亲结婚后，因为秧田的两块碎玻璃，把正在插秧劳作的母亲的右脚整个洞穿，还被削去了两个脚指头。
尽管进行了救治，但介于80年代县城的医疗技术，那两根脚指头最终没有接回去，而且脚部的治疗始终没有彻底。
母亲就一直用这只断过外加时刻都在流脓的右脚把整个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前几年条件好点，莫小东和父亲也带母亲去省城的大医院看过，却被告知由于病变时间过长，已经成为了癌变，如果要根治，则需要整个脚掌截肢。
莫小东和父亲下了很大决心同意截肢，谁知母亲却不同意，说这么多年了都过来了，失去脚会很不习惯。
父子俩拗不过母亲，无奈同意了母亲的想法。
莫小东也曾问过母亲，疼吗？
母亲从来只是淡淡微笑：习惯了。
可有好几次，莫小东看着母亲流着眼泪忍住疼痛把伤口里的烂肉剜出来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流泪并远远躲开——他看不得那个场面，太心疼。
“这脚还能治？”王秋霞开玩笑地接着说了一句。
莫小东默默蹲下，将母亲的脚捧在手里——他还能闻到一股隐约的恶臭味，那是化脓的结果。
忽然，莫小东注意到了什么。
“妈你快看，你这些伤口在结痂！”
听到这话，连莫忠国都跑了过来，蹲到莫小东身边仔细地注意妻子的脚。
连在客厅打闹的莫依依和莫远航都跑了过来，学着父亲和爷爷的样子，蹲了下来。
“奶奶你的脚还疼么？”莫远航心疼地问。
“不疼啦，我孙子孙女以前给奶奶吹过脚，早就不疼啦。”王秋霞笑呵呵地说。
“妈，真的在结痂！你的整个脚和小腿上的环形伤痕，都在结痂……唉哟这些结痂硬壳都快把你的脚包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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