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如同狂暴的彩色潮汐,冲刷着蓝白色的能量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秦安被那大汉像夹包裹一样夹在腋下,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行。
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他只能全力维持着躯壳的死寂,意识蜷缩于泥丸宫最深处,如同休眠的种子,唯有数据化的本能仍在冰冷地记录着一切。
【空间波动频率:异常活跃,规则紊乱,非稳定通道】
【能量护盾消耗速率:+0.3%/息,存在周期性峰值冲击】
【目标生物体征:心率稳定,能量核心输出平稳,情绪指数:烦躁(主导),好奇(低)】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时间碎片。
前方混乱的虚空乱流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灰蒙光线。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大汉骂骂咧咧的嘟囔:「妈的,每次走这破水道都跟撞墙似的!」
能量护盾撤去。
秦安被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冰冷的、布满细微划痕的金属地板触感传来。
他「睁开」眼(或者说,躯壳的感知系统开始工作)。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全超乎想象的空间。
这里绝非澜沧界任何一处所在。没有天地灵气,没有日月星辰,甚至感觉不到清晰的方向感。
这是一个巨大的、充斥着冰冷金属、粗粝管道、闪烁指示灯和不明噪音的……舱室?
穹顶是弧形的金属结构,镶嵌着散发恒定冷光的板状物。四周墙壁布满各种凸起的面板、阀门、屏幕和纠缠的能量线路,许多线路甚至粗暴地外露着,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金属加热后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血与锈混合的古怪气味。
这里拥挤、杂乱,却充满了一种野蛮的、实用的力量感。与幽冥殿那古老阴森的风格截然不同,更与他记忆中那个现代世界的整洁科技感大相径庭。
这里,是另一个未知文明的造物。
那大汉——此刻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摘下了脸上那结构复杂的暗红色晶石目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随手将目镜扔在一个堆满各种奇形怪状工具和零件的工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拿起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哈气声。
「操!总算回来了!这趟亏麻了!」他抹了把嘴,目光这才落在被扔在地上的秦安身上,像是打量一件刚捡回来的废旧机器。
「喂!那个谁!」他用脚踢了踢秦安的躯壳,力道不小,「别他妈装死了!老子知道你这破烂玩意儿里头还有点渣滓没清干净!」
秦安心头一凛,但依旧维持着死寂。数据流无声报警:【试探性行为,概率 87%。直接暴露风险:极高。】
见没反应,大汉又骂了一句,走到一旁墙壁上某个不断闪烁着复杂符号的屏幕前,粗大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击了几下。
嗡——
舱室内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数道淡蓝色的扫描光束从不同角度射出,笼罩住秦安的躯壳,上下移动。
【检测到高能扫描:类型:多频谱物质能量分析,穿透性强……】
【警告:扫描波蕴含信息读取倾向……】
屏幕上的符号飞速滚动,大汉摸着下巴,看着屏幕上反馈的数据,眉头越皱越紧。
「嘶……这啥玩意儿构造?阴能量导体为主基质,掺杂了高熵信息纠缠残留?还有这点顽固的底层意识碎片……像牛皮癣似的……」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烦躁,「妈的,以为是捡了个半成品以太导体,结果是个缝合怪?还是个被深渊力量污染过的缝合怪?」
他猛地又踹了躯壳一脚:「真他妈晦气!」
但骂归骂,他眼中那丝研究者的好奇光芒却更盛了。他走到工作台前,在一堆杂物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个巴掌大小、布满了可伸缩探针的复杂仪器。
「不管了,先拆开看看再说!说不定能抠出点有意思的零件!」
他拿着那仪器,蹲下身,闪烁着寒光的探针对准了秦安躯壳的眉心泥丸宫位置!那仪器尖端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高频振动的能量!
他要强行解剖!剥离意识!
真正的致命危机!
不能再伪装了!
就在那探针即将刺下的瞬间——
秦安那具一直死寂的躯壳,眼睛猛地睁开!
没有眼白和瞳孔,只有一片深邃的、倒映着周围冰冷金属光泽的幽暗——这是太阴冥煞体被激发时的本能表现。
同时,他调动起这具身体内那磅礴却陌生的幽冥之力,不是攻击(那毫无胜算),而是全部涌向喉咙处那些已被改造的发声器官,模拟出之前墨辰的声线频率,用一种极其沙哑、缓慢、仿佛刚刚苏醒般的语调,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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