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秋日的阳光失去了夏日的毒辣,变得温煦而澄澈,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窗棂,在老宅的堂屋里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混合着淡淡皂角清香和食物暖甜的气息。曾经阴湿霉烂的味道,连同那些搏动的菌丝、渗漏的墙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老宅不再“活”着,它陷入了一种深沉的、近乎死亡的宁静。墙壁是冰冷的,地板是坚硬的,所有异样的声响和蠕动都停止了。它像一头餍足的巨兽,陷入了漫长的消化与沉睡。
陈见深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件母亲的旧衣,慢条斯理地缝补着。她的动作流畅、精准,针脚细密均匀,带着一种非人的完美。阳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安静祥和的轮廓。她的脸庞光洁,眼神平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恒定不变的浅笑。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焦虑、所有欲望、所有个人色彩的平静,美得如同玉雕,却也冷得毫无生气。
母亲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缓慢,胸口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过于均匀的苍白。她不再提出任何需求,不再说话,大多数时间都维持着这种静止的状态,仿佛一尊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的塑像,仅仅是被“存放”在这里。
一阵略显迟疑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陈见深抬起头,脸上那抹浅笑没有丝毫变化,她放下针线,步履轻盈地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朴素的格子裙,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丝怯生生的不安。她是陈见深的远房表妹,林晚。
“见深姐……”林晚小声叫道,目光有些躲闪,“我妈让我来看看姨妈……听说她身体好了?”
“晚晚来了,快进来。”陈见深的声音温和悦耳,却像精心调试过的乐器,缺乏真实的温度。她侧身让林晚进屋,动作自然流畅。
林晚踏进堂屋,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好奇又带着些许畏惧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和她想象中病气沉沉的景象完全不同,干净、整洁、安宁,甚至……过于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
“妈,晚晚来看你了。”陈见深走到藤椅边,轻声说。
藤椅上的母亲缓缓睁开眼,看到林晚,脸上慢慢漾开一个极其缓慢、却异常“标准”的微笑,眼神空洞而“慈祥”。“晚晚来了啊……好,好。”她的声音干涩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晚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将水果放在桌上:“姨妈,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是啊,全好了。”母亲微笑着,重复着这句话,目光却已飘向窗外,不再聚焦。
陈见深引着林晚坐下,去厨房倒水。林晚独自坐在安静的堂屋里,只觉得那股过分的安宁像无形的棉絮,一点点堵塞着她的呼吸。这里太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晚饭是陈见深准备的,简单的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式。林晚原本没什么胃口,但在陈见深的温和催促下,勉强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
下一刻,她愣住了。
无法形容的味道。
那不是味觉的极致享受,而是一种……直达灵魂的慰藉。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回到了宁静的港湾,仿佛所有的不安和创伤都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菜里带着一种她童年记忆里“家”的味道,却又远比那更纯粹、更深刻、更令人沉迷。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眼泪滴落在碗里也浑然不觉。
“见深姐……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她哽咽着说。
陈见深坐在对面,脸上依旧是那抹恒定不变的浅笑,眼神平和地看着她,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喜欢就多吃点。这里就是你的家。”
夜晚,林晚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经历让她心潮起伏。姨妈的康复堪称奇迹,这个家温暖宁静得如同世外桃源,见深姐温柔体贴,做的饭菜有着神奇的治愈力量……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真的。
可她心底深处,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姨妈的眼神,见深姐那完美却缺乏生气的微笑,还有这栋老宅死一般的寂静……都让她隐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起身,想去找陈见深再聊聊天,或许能驱散这莫名的心悸。她走到陈见深房门外,听到里面没有动静,正要离开,却隐约听到隔壁存放杂物的房间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像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那间杂物房的门。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小窗,照亮了角落里一个打开的旧木箱。箱子里,一本线装的、材质奇特的册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幽光。
林晚的心跳莫名加速。她认得那种装订方式,很像小时候在姥姥家见过的古书。她犹豫了一下,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走上前,伸手想要拿起那本书看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一天一个诡异小故事请大家收藏:(m.2yq.org)一天一个诡异小故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