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响膝盖骨裂和手背烫伤的事件,像两根冰冷的楔子,将一种近乎实质的恐惧钉入了我的日常生活。我开始无法分辨,我的小心翼翼是在保护自己,还是在保护他——或者说,是在延缓那种无法理解的同步现象,将我们两人拖向更可怕的深渊。
最初的几天,我活在一种高度的神经质状态里。走路像踩在蛋壳上,避免任何急促的动作;使用厨房器具时,眼神几乎不敢离开锋利的刀刃和滚烫的锅具;夜里强迫自己清醒,直到眼皮沉重得无法支撑,才坠入短暂而充满不安的浅眠。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本身出了什么问题,产生了某种能扭曲现实的幻觉,或者更糟——我才是那个将伤害“投射”给林响的源头。
然而,林响的表现,却在这种诡异的事态中,呈现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正常”。他拄着拐杖,行动不便,却依然尽力维持着公寓的整洁,只是速度慢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能预判我所有的需求,这种“无能”,反而让我感到一丝病态的安全感。他似乎将我们之间这种疼痛的共享,归结为一种极致的、不幸的“巧合”,或者某种难以解释的共生关系。
“见深,能帮我倒杯水吗?”他靠在沙发上的样子,显得有些脆弱,打破了以往那种无懈可击的完美形象。
我愣了一下,依言照做。将水杯递给他时,我注意到他手背上那道与我位置相同的烫痕,颜色已经变暗,结了一层薄痂。我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谢谢。”他喝了一口水,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没事。”我生硬地回答,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他因为我的“缘故”而受伤,行动不便,一种荒谬的负罪感混杂在恐惧之中,让我无所适从。
这种负罪感,意外地带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缓冲期。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外部世界。我更加投入工作,用繁重的任务塞满自己的大脑,避免去思考家里那个越来越诡异的室友。下班后,我会刻意在办公室里多待一会儿,或者去附近的公园漫无目的地散步,直到夜色深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家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疏离。我们依旧共处一个屋檐下,但交流变得极其简洁、客套。我尽量避免与他发生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甚至连眼神交汇都让我紧张。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刻意疏远,但并不追问,只是保持着那种令人费解的平静和体贴。他会提前告诉我他需要用什么,会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或者说,不让我)再添新伤。
偶尔,在极度疲惫、精神防线松懈的瞬间,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也许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系列巧合的叠加?也许那种可怕的同步已经停止了?毕竟,在我刻意保持“安全”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没有再发生新的、明显的伤痕复制事件。
这种虚假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暗流汹涌的河面上。我知道冰层之下是什么,但我贪恋这片刻的喘息。我开始重新尝试在家里放松,比如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坐在餐桌前吃一顿完整的饭,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躲在房间里草草解决。
林响的膝盖渐渐好转,可以不用拐杖短距离行走了。一天晚上,他甚至像以前一样,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茶叶的香气氤氲开来,是那段被我视为“同步开端”的龙井。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温暖的杯壁熨帖着掌心,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正常生活”的错觉。我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只有电视里播放的纪录片旁白在空洞地回响。
就在我以为,这种脆弱的平衡或许能勉强维持下去的时候,那个平静的夜晚,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击碎了。
纪录片正播放到关于童年记忆的片段。我看着屏幕上孩子们嬉戏的画面,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小学时,和最好的朋友阿杰,在放学后偷偷溜进学校后面那片废弃的苗圃里探险的情景。那是个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基地,我们在那里埋下过一个“时间胶囊”,是一个生锈的饼干盒,里面装着当时我们认为最珍贵的“宝藏”——几颗玻璃弹珠、一张皱巴巴的水浒卡,还有我们互相写的、约定十年后一起挖出来的纸条。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连父母都不知道。
我正沉浸在回忆的微光里,旁边的林响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他正看着电视屏幕,眼神却有些飘远,嘴角噙着一丝温暖而怀念的微笑,仿佛被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然后,他用一种无比自然,带着分享喜悦的语气,对我说: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小学的时候,不是也在学校后面那个废弃苗圃里埋过东西吗?一个生锈的饼干盒,里面还有你写给我的那张纸条,说十年后要一起挖出来,看看谁成了科学家,谁成了宇航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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