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依提调走,热西提上任后的第一个周一,按照惯例,乡里召开党政联系会。会议室里,气氛略显紧张,新领导班子刚刚组建,每个人都显得格外谨慎。
施孝仁坐在主席位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会议议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最后,按照惯例,作为会议主持人的热西提起身说道:“下面,请施书记为我们发表重要讲话。”
施孝仁翻开记事本,清了清嗓子,他的表情严肃,语气沉稳而有力:“我来亚尔乡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之所以现在才谈这些问题,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在做观察和实地调研,希望能够全面了解亚尔乡的情况。这一个星期,我把亚尔乡这几年的档案都调来看了一遍,也走访了一些村子,和不少村民进行了交流。”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反应。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认真记录会议精神,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看完这些资料,再和村民们交流之后,我有一个感觉。亚尔乡这几年的发展,确实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同时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我必须承认,前任领导们为这片土地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需要我们正视和解决的问题。”
施孝仁与热西提端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主席台位置,两侧分别是副职领导,而副职身后一排椅子上,则坐着二级班子的负责人。楚君坐在副职席位的第一位,紧挨着热西提。
此时,楚君看似正专注地记录领导讲话,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会议记录,试图从中分析出施孝仁此时的心理状态。
他心中暗想:施孝仁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如今说起话来愈发圆滑,官腔也越来越熟练。他所讲的,大多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听起来冠冕堂皇,却缺乏具体的针对措施和可操作性。他是在用华丽的辞藻掩盖他想要表达真正的意思,让人无法揣摩其真实意图。看来,他准备要提前动手了。
施孝仁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他继续说道:“于江涛书记给我们新的领导班子留下了一笔极为珍贵的遗产,这些遗产就是乡政府原先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这些规章制度,我们不仅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还要进一步细化和完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接着说道:“这一块文字性的工作,我就交给党政办副主任玉苏甫去负责。玉苏甫,你记一下,我这里列举出几条。”
楚君和齐博都敏锐地捕捉到了施孝仁话中的深意。他们意识到,施孝仁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正在为接下来的“换血”做着精心的准备工作。
施孝仁翻开记事本的一页,目光聚焦在密密麻麻的笔记上,语气坚定而清晰:“首先是上班考勤的管理。我们这里上班时间管理过于松散,迟到、早退现象屡禁不止,甚至还有些同志无故旷工。这种情况,不仅严重影响了我们乡政府的工作效率,也损害了我们整体的形象。从下周开始,我们将启用新的考勤系统,每天上下班都要打卡,考勤结果将直接与绩效挂钩。连续三次迟到或早退的同志,将被扣除当月绩效的10%;无故旷工一天,扣除当月绩效的30%。希望大家都能严格遵守上班时间,提高工作效率。”
玉苏甫认真地记录着施孝仁的讲话。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乡干部出差或者下村要备案,到县上出差要到我这里备案,下村要到党政办备案。这一点必须严格执行,确保我们对每一位干部的去向都能做到心中有数。希望大家都能严格遵守这些规定,这不仅是对工作的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施孝仁的讲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楚君心中暗暗思忖:施孝仁在大机关待得太久,大概还没摸清乡政府的实际状况。乡政府的工作性质与县政府截然不同,重点都在村里。工作虽不算繁忙,但琐碎繁杂,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除了每个办公室留一名值班人员外,其他人都要下村工作,即使是乡长、副乡长也不例外。根本不可能像在县政府那样按时上下班。以前乡政府只有在周一早上开晨会或者有临时通知时才会打卡,这种安排其实很契合乡里的实际情况。施孝仁刚当上代理书记,就急不可耐地搞这么大的变动,这完全是一种不顾客观实际、拍脑袋做出的决定。
马木提是本土干部,亚尔乡资格最老的副乡长,他对施孝仁的新政颇不以为然。他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上轻轻弹了弹,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说道:“施书记,我们乡政府的情况和县里可不太一样。除了书记和乡长经常去县里开会,我们这些副职和乡里的一般工作人员,工作重心全在村里。早上到办公室点个卯,交代完手头的正事,大家就都下村去了。不然县财政为啥要花几百万给乡里的每名工作人员配自行车?县委、县政府提出的‘同吃同住同劳动’可不是一句空话。很多时候,乡干部在村里和村民喝酒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不然农村的工作还怎么做?您现在规定上下班都要打卡,中午上下班也要打卡,这也没问题。既然领导提出要求,我们当然会按要求做。那以后我们也不用下村了,天天坐在办公室打卡吧!不然那点工资还不够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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