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马克西姆等人目眦欲裂,心如刀绞,无边的悲愤与决绝瞬间淹没了所有杂念,但他们几乎在瞬间就完全明白了李洛霜这声厉喝背后所代表的惨烈意图。
这是最后的机会,是黑暗中唯一可能撕开缺口的希望之光,没有任何犹豫,四人同时压榨出生命最后的本源力量,彻底放弃了任何形式的防御与自保,不顾自身已然油尽灯枯的状态,从四个不同的、刁钻致命的方向,对李洛雪发动了堪称自杀式的、只为了创造那微不足道的一瞬空隙的决死猛攻。
马克西姆发出震天动地的、仿佛来自洪荒的咆哮,如同失控的陨星般合身扑上,用自己残破不堪、鲜血淋漓的庞大身躯作为最后的壁垒,试图死死锁住、抱住李洛雪的双腿,哪怕只能限制她瞬息移动。
利亚姆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冰寒之力疯狂注入那枚布满裂痕的戒指,不计后果地透支生命,制造出大范围的、浓郁到极致的、干扰能量感知与视觉的绝对冰雾。
韦诺同样彻底燃烧了所剩无几的规则本源与生命之火,所有残存的、黯淡的红色丝线不再进行任何攻击,而是如同拥有生命意志的殉道者,死死缠绕、勒紧李洛雪持剑的右手手腕与手臂关节,试图哪怕只是阻碍她零点一秒的挥剑动作。
诺亚双掌猛地重重按在暗金地面之上,那副濒临破碎的石化手套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欲盲的土黄色光芒,强大的、不顾反噬的石化规则之力强行作用在李洛雪的虚影之上,竟奇迹般地让她周身的规则流转与能量运行出现了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刹那凝滞。
李洛霜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无尽痛楚、对过往的诀别与迈向终局的光芒,她的身影与她手中那柄燃烧着一切的赤律剑彻底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贯穿虚空、仿佛能斩断命运枷锁、撕裂绝望黑暗的赤色惊鸿,将所有压缩到极致的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义无反顾地直刺李洛雪因众人搏命干扰而出现的、那微乎其微、转瞬即逝的机会,这是她凝聚了一切、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剑,不成功,便成仁。
面对这堪称石破天惊、凝聚了五人最后意志、生命与灵魂的舍身合击,李洛雪那始终空洞漠然、如同冰封湖面的白瞳,似乎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微弱波动。
她无视了腿部马克西姆的束缚,无视了周遭冰雾的干扰,甚至无视了右手腕上那死死缠绕、试图阻碍她的红色丝线。
她只是略微调整了重心,手腕微震,那足以禁锢空间的红色丝线便再次寸寸碎裂,消散于无形。紧接着,她抬起了左手剑,剑尖以一种超越了时间感知的、近乎概念性的速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了李洛霜那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剑尖最锋锐、也是力量最凝聚的那一点。
同时,她右手的赤律剑,以一种违背了物理常识的、诡异而刁钻的角度,如同直接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悄无声息地、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了李洛霜白皙的颈侧,那冰冷的剑锋已然紧贴着她的皮肤,极致的死亡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思维。
李洛霜那凝聚了所有希望的搏命一剑,在剑尖相交的瞬间被精准截断,狂暴的反噬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冲垮了她的经脉,让她鲜血狂喷,面如金纸。而颈侧那柄代表着死亡的剑,只需再轻轻前进一寸……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李洛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姐姐牺牲时,那回头望向她的、无比温柔却决绝的笑容。
然而——
预期中喉管被割裂的冰冷触感并未传来。
那柄冰冷的剑锋,就那样突兀地、违反常理地……停在了那里。
死死地定格在了离她颈动脉只有毫厘之差的位置。
再也没有前进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洛霜带着巨大的困惑与一丝不敢置信的悸动,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她眼帘的,是李洛雪那持剑的右手,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僵硬地停滞在半空之中。
更令她震惊的是,“姐姐”周身那原本冰冷强大、属于傲慢规则的绝对力场,此刻如同遭受重击的琉璃,布满了肉眼可见的、迅速蔓延的裂痕,并且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退、崩解。
而她那双原本空洞死寂、毫无生气的纯白瞳孔,此刻竟如同褪色的古老油画一般,那抹令人心寒的白色正在快速消散、褪去……重新显露出一双……她记忆深处无比熟悉、清澈、温柔,却又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疲惫与亘古沧桑的——
黑色眼眸。
这双重新焕发出神采的眼睛,不再是规则化身那般无情无感,其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感洪流——有深切的欣慰,有难以割舍的担忧,有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深深眷恋,以及一抹……如释重负的解脱。
“霜霜……。”
一个轻柔的、带着真实温度与无比熟悉气息的呼唤,从“李洛雪”的口中发出。不再是之前那冰冷、如同天地律令般不容置疑的审判之音,而是李洛霜魂牵梦绕、属于姐姐独有的,总是带着温柔与些许无奈宠溺的语调。
李洛霜如遭雷亟,浑身猛地一颤,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借本能,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那双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灵魂的眼眸,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句子:“姐……姐姐?真、真的是你……?”
“是我……的一缕意识……趁着她规则核心刚才遭受重创、出现短暂破碎的间隙,才得以降临,暂时主导了这具躯壳。”李洛雪语速极快地解释着,她的身影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不稳定,轮廓边缘处不断有细碎的光粒逸散而出,“听着,霜霜,时间不多了,傲慢的规则核心刚才似乎被某种极强的力量剧烈冲击,领域稳定性大减,我才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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