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狗子!歪!醒醒!醒醒啊,李二狗!”
那声音,遥远得像是隔着一整片被海水浸透的厚重毛玻璃,断断续续,带着刺耳的嗡鸣,艰难地刺入李二狗几乎完全沉沦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正坠向一片无垠的、冰冷彻骨的黑暗深渊。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扯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蚀骨的剧痛。
那疼痛像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拖拽着他不断向更幽深、更绝望的黑暗深处沉沦。
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二狗!撑住!你他妈给老子醒过来!”
那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哭腔,穿透了厚重的混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焦灼,狠狠撞在他的意识壁垒上!
李二狗猛地吸了一口气!
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像蒙着一层浓稠的血雾,重影叠叠,光怪陆离。
过了好几秒,那令人眩晕的光斑才勉强聚焦,景物轮廓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孙一空那张沾满汗水和灰尘、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的圆脸。
汗水沿着他油腻的额发滴落,在他布满灰尘的脸颊上冲刷出几道清晰的痕迹。
他的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放大,此刻却写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他正笨拙地、近乎粗暴地撕扯着自己那件同样破烂不堪的外套,试图用撕下的布条给李二狗身上几处最深、最狰狞、还在汩汩冒血的刀口做最简陋的包扎止血。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和沾满黏腻的血液而不断打滑,动作慌乱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
“空...空哥...”
李二狗的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剧痛。
“哎!祖宗!你可算醒了!”
孙一空看到他睁眼,长舒了一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吓死老子了!还以为你真交代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李二狗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谢...谢了...”
他看着孙一空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包扎动作,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谢个屁!咱俩谁跟谁!”
孙一空用力拍了拍李二狗没受伤的肩膀,小心地避开了伤口,疼得李二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快!试试能动不?能动一点也好!这鬼地方就是个阎王殿!狼头帮那群杂碎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或者引来更邪门的东西!”
孙一空紧张地四下张望,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充满了对周围黑暗走廊的警惕。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令人作呕。
李二狗咬紧牙关,在孙一空的搀扶下,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地坐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撑起身体。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和伤口撕裂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服。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
那把救了他命也几乎要了他命的锈蚀弯刀,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一滩暗红血泊中。
他挪动身体,几乎是爬过去,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冰冷沉重的金属重新握在手中,插回腰间的皮鞘。
这熟悉的重量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接着,他艰难地摸索着,终于在不远处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找到了自己那个同样破旧但还算结实的帆布背包。
他几乎是扑过去,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最后的希望。
然后,他颤抖着手,将从狼头大哥那僵硬尸体上搜刮到的几根包装完好的火腿肠、半包皱巴巴的廉价香烟,还有那枚象征着死亡和掠夺的、冰冷沉重的狼头徽章,一股脑地塞了进去。每动一下,都是一次酷刑。
“走....去电梯....”
李二狗喘着粗气,将一条手臂搭在孙一空厚实的肩膀上,几乎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孙一空咬牙撑住他,两人如同连体婴般,一步一挪,沿着布满尸骸和血腥的走廊,艰难地向着地下一层的电梯口挪去。
终于,他们挪到了那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电梯门前。
“孙一空!”
李二狗看着电梯门上那个黯淡无光的指示灯,喘息着提醒,“这...这电梯早就...早就停电了...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嗨!就这?”
孙一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仿佛终于轮到他大显身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李二狗靠在墙边,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自己鼓鼓囊囊、沾满油污的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是哑光黑色金属、闪烁着几个微弱蓝色指示灯的长方体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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