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与钢铁组成的庞大堡垒,像一头沉默的史前巨兽,深深蛰伏于贫瘠的荒原地壳之下。
无处不在的通风管道低沉地呜咽,将过滤后依然带着铁锈与陈腐气息的空气强行灌入每一条幽深的通道。
这里是指挥中枢,也是恐惧的巢穴。
厚重的铅灰色防爆门无声滑开,露出其内部令人窒息的景象。
孙厅长的办公室,是这冰冷堡垒中一个怪诞而奢华的肿瘤。
猩红如凝固血液的波斯地毯覆盖了冰冷的金属地面,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上,一幅描绘着旧世界某个阳光海滩的巨幅油画色彩刺眼,画中湛蓝的海水与外面永恒的荒芜形成残酷的讽刺。
昂贵的紫檀木办公桌宽大得如同祭坛,上面堆满了散乱的文件和几只空空如也的高级营养膏管子。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香水、食物残渣的馊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同霉菌般蔓延的恐慌。
孙厅长庞大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几乎要将椅子撑破。
他那身紧绷绷的仿制将军服——肩章歪斜,金线粗糙——勒着他堆叠的肥肉,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让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因暴怒而扭曲,横肉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着剧烈抖动。
他粗短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份薄薄的电子报告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报告,孙厅长,”一个瘦小的、穿着不合身制服的年轻士兵几乎是匍匐在厚地毯的边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张璇一…已被一个名叫‘地下党’的组织彻底击败!据点‘白塔’…确认失守!”
“操!”
孙厅长猛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唾沫星子如同霰弹般喷射出去。
他手中的报告板被狠狠揉捏、扭曲,发出金属变形的刺耳哀鸣,最后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汇报者.
“废物!饭桶!耳朵都给老子听出茧子了!滚!给老子滚出去!”
报告板的硬角擦过士兵的额角,留下一道迅速红肿的血痕。
士兵连滚带爬,不敢有丝毫停留,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牢笼。
沉重的防爆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办公室内只剩下孙厅长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另一个细微的、极力压抑的颤抖。
角落里,一个穿着几乎不能蔽体的、缀满廉价亮片的紧身裙的女人蜷缩着。
她脸色惨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孙厅长烦躁地一把扯开勒得他几乎窒息的领口,几颗纽扣崩飞出去,叮叮当当地落在地毯上。
他猛地转向角落里的女人,眼中燃烧着无处发泄的暴戾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像抓一件物品般一把将她粗暴地拽了过来,粗糙肥厚的手掌带着蛮力在她裸露的肩头和手臂上胡乱揉捏、抓挠,留下道道红痕。
“妈的!妈的!妈的!”
他一边发泄着兽欲般的揉捏,一边神经质地咒骂,声音嘶哑,“张璇一那疯婆子…她他妈怎么就栽了?栽在一群泥腿子手里?地下党?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猛地停下动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女人因疼痛和恐惧而泪水盈眶的脸,仿佛想从这张脸上找到答案。
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终于彻底淹没了暴怒,让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令人心悸的颤抖:“完了…这下真完了…要是让‘核心’里那位姑奶奶知道…知道张璇一没了,她精心布置的‘白塔’节点毁了…老子的脑袋…怕是要被她亲手拧下来当球踢了!操他妈的!真他妈的晦气!”
他颓然松开女人,巨大的身躯跌坐回椅子里,像一座瞬间垮塌的肉山。
女人跌倒在地毯上,捂着被抓伤的手臂,连啜泣都不敢发出。
孙厅长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镶嵌的、散发着惨白冷光的应急灯,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油腻的冷汗。
他布满横肉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灰败,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恐惧支配的空壳。
他哆嗦着手,下意识地去摸办公桌下某个极其隐蔽的按钮——那是连接“核心”的紧急通讯线路,一个他宁愿永远不去触碰的禁忌开关。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边缘,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
死寂。
只有通风管道那永不停歇的、如同墓穴叹息般的低鸣。
生态毒沼,大地上一道永不愈合的、流淌着黄绿色脓液的巨大伤疤。
致命的瘴气在低洼处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浑浊云团,缓缓翻滚。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败甜腥味,混杂着某种刺鼻的化学物质气息。
偶尔有巨大、畸形的昆虫黑影在浓稠的雾气边缘一闪而逝,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在这片死亡之地的边缘,一个经过精心伪装的防空洞入口,巧妙地嵌入一堵由扭曲钢筋和破碎混凝土构成的天然屏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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