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流觞亭的飞檐,青石板上蜿蜒的水渠里漂着几片残荷,宛如一幅被揉皱的古画。萧明煜穿着明焕的月白锦袍,腰间系着偷来的龙鳞玉佩,站在三十多位宗室子弟中间,掌心的汗渍几乎浸透了袖中那张写满《镜中月》诗句的羊皮纸。
“太子殿下,请。”
太傅周显的声音打断了明煜的思绪。他抬头望去,只见皇帝萧承乾坐在主位上,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明煜深吸一口气,向前半步,却在跨水渠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这是明焕平日里走路的习惯,总爱用脚尖踢石子。
“今日以‘镜中月’为题,”皇帝捻着胡须,目光扫过众人,“不拘格律,但求新意。谁先赋诗?”
亭内一片寂静。明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撞击着耳膜。他想起三天前明镜先生在夹墙里说的话:“诗为心声,却也是杀人的刀。”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羊皮纸,忽然福至心灵,向前一步拱手:“儿臣不才,愿先试笔。”
周显的眉毛挑了挑。明焕向来厌恶文会,今日却主动请缨,实在反常。明煜假装没看见太傅的怀疑,开口吟道:“玉盘碎作千重影,不见江心见鬓霜。风揉碎月沉波底,化作繁星点夜航。”
诗句落地,亭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皇帝眼中闪过惊喜,抚掌笑道:“好一个‘风揉碎月沉波底’!焕儿,这诗竟有建安风骨,想不到你近日长进如此之大。”
明煜低头称是,余光却瞥见明焕站在廊柱后,脸色铁青,手指捏着一片梧桐叶,正缓缓碾成碎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明煜却在其中捕捉到一丝慌乱——他知道,明焕听懂了诗中的隐喻。
诗会继续进行,明煜退到角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个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正歪着头打量他,发间的玉簪缀着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真是太子哥哥吗?”少女开口,声音像新剥的荔枝般清甜,“我叫苏清禾,爹爹说太子哥哥最讨厌作诗了。”
明煜心中一紧,面上却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他注意到少女腰间挂着的绣帕,上面绣着云水纹,纹路竟与冷宫夹墙的砖缝图案一模一样。
苏清禾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衣袖:“你身上有股味道,像……像冷宫里的雪松香。”明煜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少女从腰间取下绣帕,递到他手中:“给你,擦汗。”
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赏赐太子鎏金诗卷盒!”明煜转身接旨,余光瞥见明焕已走到水渠边,靴尖轻点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诗会结束时,夕阳已将流觞亭的飞檐染成金红色。明煜抱着诗卷盒往外走,忽听明焕在身后冷笑:“太子哥哥,今日风光无限啊?”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他整个人踉跄着跌入太液池。
冰寒刺骨的湖水瞬间灌入口鼻,明煜挣扎着抬头,看见明焕站在岸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你的才华,只配喂鱼!”湖面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他伸手抓住岸边的水草,却摸到一块光滑的石头——是明焕故意放在此处的。
“救命!”明煜大声呼喊,却被湖水呛得咳嗽。冰冷的湖水浸透锦袍,龙鳞玉佩从领口滑落,沉入湖底。他忽然想起五岁那年,明焕用碳条烫他的场景,疼痛与恐惧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绝望。
“太子哥哥!”
苏清禾的惊呼声传来。明煜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低头一看,是少女的绣帕缠在他手腕上。他抬头望去,却在苏清禾眼中看见异样的光芒——那不是对“太子”的敬畏,而是对陌生人的惊恐与疑惑。
“抓紧!”苏清禾的声音带着哭腔。明煜借力往上爬,却故意在她耳边低语:“我不是……”话未说完,便被明焕一脚踹回水中。这次,他触到了湖底的一块凸起,竟像是某种机关的按钮。
“都愣着做什么?救太子!”周显的怒吼声响起。明煜感觉有人跳入水中,将他拖向岸边。上岸时,他看见明焕正拿着苏清禾的绣帕擦拭靴子,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没事吧?”苏清禾递来干净的锦帕,眼中满是担忧。明煜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忽然发现这个十岁的少女眼底藏着不该有的清明——她分明已经察觉,眼前的“太子”与平日不同。
皇帝匆匆赶来,看见湿淋淋的明煜,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儿臣……不慎滑倒。”明煜低头装出怯懦的模样,却在抬头时瞥见明焕腰间的玉佩——那是他今早故意留在明焕床头的假玉佩。真正的龙鳞玉佩,此刻正沉在太液池底,与湖底的机关遥相呼应。
“传太医!”皇帝挥手,目光落在明煜手中的绣帕上,“这是……”
“回父皇,是苏将军之女苏清禾所赠。”明煜故意将绣帕展开,云水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皇帝的眼神忽然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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