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振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设在编组站附近派出所的指挥部。他摊开地图,将目前收集到的所有零碎信息标注在上面,试图找出规律。那个模糊的黑影,那些关于“生面孔”和“黑市打听”的传言……
黑市? 李振邦脑中灵光一闪。对方要了解军列信息,要熟悉编组站环境,可能需要情报来源和踩点。黑市,往往是三教九流混杂、各种灰色信息交易的地方。
他将这个想法向周队长做了汇报。周队长沉吟片刻,同意了:“这是个方向!你和老钱,明天就去摸一摸城西几个有名的‘黑市’点,注意隐蔽,重点是打听有没有人近期对铁路,特别是军列信息感兴趣。”
第二天,李振邦和老钱换上了普通的工人服装,混入了城西一个自发形成的、以交换票证和旧物为主的露天市场。这里人声鼎沸,充斥着各种讨价还价声。他们装作闲逛,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交谈,偶尔也凑上去,用暗语试探着打听“硬货”(指紧俏或违禁品)或者“路子”。
过程并不顺利。这种地方的人警惕性极高,对生面孔尤其戒备。一天下来,收获甚微。
就在他们准备收工,在一个馄饨摊坐下吃点东西时,旁边两个穿着铁路制服、像是刚下工的工人的对话,引起了李振邦的注意。
“……真他妈邪门,那家伙前两天还跟我吹牛,说认识调度所的人,能搞到内部消息,转头就找不着人了……”
“谁啊?”
“就那个‘刘瘸子’,以前在货场扛过包,后来腿坏了,就整天游手好闲,吹牛不上税那个。”
“他啊?他的话你也信?指不定又躲哪个犄角旮旯赌钱去了……”
“刘瘸子”?“能搞到内部消息”?“找不着人了”?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触动了李振邦敏锐的神经。他不动声色地凑过去,递上两根烟,笑着搭话:“两位大哥,刚下工?辛苦辛苦。听你们说起‘刘瘸子’?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人,挺能忽悠的,他真认识调度所的人?”
那两个工人接过烟,看了看李振邦朴素的穿着,戒心稍减。其中一个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他帮人打听过车皮计划啥的。不过这人吧,神出鬼没的,好几天没见着了。”
“他住哪儿啊?”李振邦状似随意地问。
“好像就在前面那片棚户区,具体哪家不清楚,好像……是租的‘老歪’家的偏厦?”
得到了这个重要线索,李振邦和老钱立刻赶往那片棚户区。这里环境比编组站周边更加脏乱差,低矮的土坯房和木板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他们找到了那个外号“老歪”的房东,一个嘴角有点歪斜的中年男人。
亮明身份后,“老歪”显得有些紧张。他证实“刘瘸子”确实租住在他家那个堆放杂物的偏厦里,但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住了,房租还欠着呢。
“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李振邦问。
“没啥固定人……就是些狐朋狗友,有时候晚上有人来找他,嘀嘀咕咕的。”老歪回忆着,“哦,对了,前几天,好像有个穿得挺体面、不像咱这地界的人来找过他,戴着帽子,没看清脸。”
李振邦和老钱立刻对“刘瘸子”租住的偏厦进行了搜查。屋里又脏又乱,一股霉味。在炕席底下,他们找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印有铁路徽记的废弃表格背面,用铅笔写着几个模糊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某种简写或代号。更重要的是,在墙角一堆破烂衣服里,老钱发现了一双沾满油污和泥土的劳保手套,右手手套的食指部位,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与道岔控制室手柄上残留的少量油渍成分相似的污迹!
重大嫌疑!
“刘瘸子”有获取铁路信息的可能(无论真假),有作案时间(失踪),其手套上发现了与现场相关的物证!他很可能就是直接动手扳动道岔的人,或者至少是参与者之一!
“立刻全市通缉‘刘瘸子’!查他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个‘穿得体面’的访客!”周队长在接到报告后,立刻下达命令。
一张大网迅速撒开。通过对“刘瘸子”狐朋狗友的审讯和摸排,很快锁定了他可能藏匿的几个地点。同时,对铁路系统内部的排查也在加紧,寻找可能泄露军列信息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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