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和恐慌渐渐蔓延开来,疼痛却一阵紧似一阵。正当常明疼得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所措时,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原来是张鹏准备离校前,习惯性地巡视各教室门窗是否关好,看到美术教室还有灯光,便过来看看。
常明?你怎么还没...张鹏话没说完,就看到常明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立刻冲了过去,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被担忧取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突然好疼...常明声音虚弱,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手指紧紧地按着腹部。
张鹏一看常明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当机立断:不行,得马上去医院!可能是急性肠胃炎或者阑尾炎!耽误不得!他尝试搀扶常明,但常明疼得根本直不起腰,几乎无法行走。
来不及等救护车了,我背你!张鹏二话不说,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常明扶到自己背上。常明虽然清瘦,但毕竟是个高中生,分量不轻。张鹏咬咬牙,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托住他,嘱咐道:抱紧我!咱们得快点!
那三公里多的夜路,张鹏走得异常艰难。秋夜的凉风带着寒意吹在他汗湿的额头上,他却感觉背上像着火了一样,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常明过意不去,几次虚弱地要求下来休息,都被张鹏拒绝了:别说话,保存体力!马上就到医院了!
为了分散常明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张鹏一路上还不停地找话说,尽管自己的呼吸已经因为负重而变得急促:坚持住啊兄弟,等你好点了,我带你去我家店里喝最养胃的山药粥,我妈熬得可好了,米粒都化在粥里,又香又暖胃...再给你讲讲我怎么帮我爸研究新锅底的故事,有一次我差点把厨房给点着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试图用轻松的话题掩盖自己的疲惫。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脚步也越来越沉,但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稳稳地托着常明,没有一丝摇晃。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寂静的街道上,张鹏坚定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终于到了医院急诊室,张鹏几乎虚脱,汗水浸透了内衣,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他顾不上休息,迅速将常明安顿在候诊椅上,忙前忙后地挂号、缴费,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常明去做各项检查。他的动作麻利而有序,丝毫没有平常在学校里那副跳脱的模样,显得异常可靠。直到医生确诊是急性肠胃炎,需要输液治疗,并处理好一切事宜后,张鹏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他才想起要联系常明的家人。得知常明和妹妹婉宁是与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方便晚上出来,而婉宁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也不安全,张鹏毫不犹豫地说:没事,阿姨,您别担心,我陪着常明就行。输完液我安全送他回去。
整个输液过程中,张鹏一直守在常明床边,没有一丝不耐烦。他时不时细心地帮常明调整一下输液管的速度,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期间常明因为药物反应有些恶心,张鹏立刻敏捷地找来垃圾桶,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吐完就舒服多了...他的动作自然而体贴,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等到输液结束,常明的疼痛明显缓解,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精神好了许多。他看着为自己奔波了一晚、毫无怨言、忙前忙后的张鹏,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感动。他向来不善于表达强烈的情感,只是看着张鹏,非常认真、郑重地说:张鹏,今晚...真的谢谢你。
张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脸上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阳光般爽朗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疲惫从未存在过:嗐,跟我还客气啥!咱们是哥们儿!行了,你好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爸妈该着急了。说完,他潇洒地挥挥手,转身走向医院大门,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明天我给你带山药粥啊!养胃!
这件事,谁都没有在班里大肆宣扬,但这个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再看张鹏时,眼神里除了以往的亲切与熟稔,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认可与深厚的信赖。这份在紧急关头毫不犹豫伸出的援手,这份不辞辛苦、尽心尽力的担当,远比任何玩笑和美食都更能证明一个人的品格与真心。经过这一夜,张鹏不再只是一个有趣的朋友,更是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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