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抱着小强坐在门槛上,脸贴着孩子的额头,手一直抖。秀芬刚把淘米盆放在石台边,听见那声压抑的哭就转过头来。她没说话,走过去蹲下,伸手摸了摸小强的脸。
烫得吓人。
“去医院了?”她问。
孙寡妇点头,眼泪跟着掉下来:“排了一上午,大夫看了说肺炎复发,床位没有,让先回家观察。可家里……连片退烧药都没有。”
秀芬又探了探孩子后颈,呼吸短促,胸口起伏得厉害。她站起身,拉着孙寡妇的手臂:“先抱屋里去,别坐地上。我给你倒杯热水。”
她扶着人进屋,把小强轻轻放在炕上。孩子闭着眼,嘴唇发干,脸颊红得不正常。秀芬转身回自家,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干净毛巾,浸了凉水拧干,叠好盖在小强额头上。
“你家还有葱姜吗?”她回头问。
孙寡妇愣了一下:“有……灶台上还剩半根。”
“拿来。”秀芬说,“再找两个鸡蛋。”
她心里盘算着土法降温的路子,可知道这病拖不得。正想着,孙寡妇递过葱姜,手还在抖。
“光这样不行。”秀芬放下毛巾,“我知道一个人,兴许能帮上忙。”
她出了门,直奔院子西头那间小屋。门关着,窗纸泛黄,门口台阶扫得干净,几片落叶被风吹到墙角堆着。她敲了三下。
里面没动静。
她又敲了两下,声音轻了些:“郑大爷,我是秀芬。”
过了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郑老爷子站在里头,穿着灰布对襟褂子,头发花白,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有事?”他声音低,不带情绪。
“小强病了,高烧不退,看着像肺炎犯了。医院没床位,家里也没药。”秀芬没急着求他出来,只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您要是不方便,能不能给个方子?我们自己熬也行。”
老人没动,也没答话。
风从院中穿过,吹起门缝里一张旧报纸的一角。秀芬站着没走,也不催。
终于,他往后退了半步,拉开门:“带我去看看。”
秀芬点头,领着他往孙寡妇家走。路上一句话没多说。到了门口,郑老爷子弯腰进屋,走到炕边坐下,伸手搭上小强的手腕。他闭眼听了会儿脉,又掀开孩子衣领看了看脖颈和锁骨处的颜色,眉头慢慢皱紧。
“拖久了。”他低声说,“得先把热压下去。”
他起身回屋,几分钟后拿着一个小布包回来。打开是几根细银针。他在耳尖、合谷、曲池几个地方轻轻扎了针,手法稳得很,针尾微微颤着。小强哼了一声,身子松了下来。
“今晚必须吃药。”郑老爷子收起针,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方子,麻黄三钱,杏仁四钱,甘草二钱,桔梗三钱。加生姜三片,水煎服,四个钟头一次。”
秀芬接过纸,看清了字迹工整,墨色略淡,像是常写常练的人。
“药材呢?”她问。
“厂医务室有。”林建华下班回来听说这事,立刻骑车去了单位。他跟卫生所的小张熟,磨了半个多小时,才借出这几味药。天黑前,药罐子已经在秀芬家炉子上咕嘟开了。
她守着火,每隔一阵掀开盖看看。药味慢慢散出来,有点苦,带着草木气。她用碗盛了一小勺,晾到温热,端去孙寡妇家。
小强这会儿醒了点,睁着眼,嗓子里呼哧响。秀芬扶他坐起来,一勺一勺喂进去。孩子呛了一下,咳得厉害,她轻轻拍背,等喘匀了再喂。
那一夜,她几乎没睡。每隔两小时就起来煎药、测体温、换冷毛巾。林建华半夜醒来,看她不在身边,披衣出来,见她在厨房坐着,手里捧着药罐。
“你去睡吧。”他说,“我来守会儿。”
“不用。”秀芬摇头,“快到点了,该喂药了。”
林建华没再劝,只把煤炉拨旺了些,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搁在桌上。
第二天一早,孙寡妇跑过来敲门:“秀芬!小强出汗了!”
秀芬赶紧过去。孩子脸上汗津津的,摸额头已经不那么烫,呼吸也比昨夜平稳。她松了口气,又熬了一剂药。
第三天中午,小强能自己坐起来喝粥了。赵大妈听说后特意绕过来瞧:“哎哟,真好了?那老头儿还真有两下子!”
钱婶从门口路过,看见一群人围在孙寡妇家门口,也停下脚步。她没进去,只对秀芬说:“你胆子不小,敢让他动手。”
秀芬正在收拾药渣,抬头笑了笑:“我相信他。”
“为啥?”
“他给人看病时,手不抖,眼神也不飘。”秀芬把药渣倒在簸箕里,“一个能把针使唤得这么稳的人,不会拿孩子试错。”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西屋。傍晚时分,郑老爷子开门倒水,看见窗台上落了层薄灰,便取了块布擦。擦完,他顺手把一本泛黄的册子放在窗台上,书页被风吹开,露出一行小字:“伤寒论·卷三”。
没人进去看他,也没人问他。可从那天起,他门口的台阶早上总是干净的,有时还多了半碗温着的杂粮粥,或者一小碟腌萝卜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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