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晴空塔的过程,是一场在刀锋上行走的默剧。林风背负着昏迷的隼,带着那几名惊魂未定的幸存者,沿着扭曲断裂的钢结构和高楼边缘艰难挪移。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碎石滑落的簌簌声,每一次喘息都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下方街道上,那些“吞噬者”留下的胶质物依旧覆盖着路面,偶尔能看到裂齿妖的身影在废墟间掠过,但它们似乎失去了之前那种有组织的巡逻模式,变得有些混乱和茫然,这或许是巢穴被毁和塔顶核心受创带来的短暂混乱。
林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那场爆炸似乎不仅摧毁了共振器,也打破了他体内的某种桎梏。那股温暖厚重的力量不再只是危机时刻被动涌现的细流,而是如同一条苏醒的溪涧,虽然依旧微弱,却持续不断地在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中流淌,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组织,驱散着侵入的寒意。他尝试着去引导它,过程生涩而艰难,如同婴儿学步,但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能让手臂伤口的疼痛减轻一丝,或者让背负隼的重量感觉轻上一分。
这是一种与深渊能量截然不同的力量,它源于脚下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带着泥土的沉稳、草木的生机、以及一种历经沧桑而不屈的韧性。这就是……地球意志的力量?盖亚的馈赠?林风心中隐隐有了明悟。
他们最终在一栋半塌的居民楼里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一个位于中间楼层、因上层塌陷而形成的不规则空间,入口被倾倒的家具和混凝土块部分掩埋。将隼小心地安置在角落,用找到的破旧衣物垫好,林风才开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隼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体温高得吓人,半边脸上的紫色结晶仿佛活物,边缘处似乎在缓慢地侵蚀着周围健康的皮肤,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覆在那些结晶旁边相对完好的皮肤上。他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起初只是丝丝缕缕的暖意,如同冬日阳光,断断续续。他集中精神,回想爆炸瞬间那种与大地共鸣的感觉,回想妹妹林晓纯净的笑容,回想脚下这片土地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疮痍……一种混杂着悲伤、愤怒与守护决心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
突然,那涓涓细流仿佛受到了牵引,变得稍微顺畅了一些,一丝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晕透过他的掌心,缓缓渡入隼的体内。
“呃……”隼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那淡金色光晕与紫色结晶接触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滋滋”声。紫色结晶的蠕动似乎停滞了一瞬,侵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甚至边缘有一两个极其微小的颗粒化作了淡淡的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有效!林风心中一阵激动,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仅仅是这短短几秒的尝试,几乎抽空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力量。他不得不收回手,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虚弱的冷汗。
这力量,还太弱小。但至少,带来了希望。
他看向那几名幸存者,两女一男,都还很年轻,脸上混杂着恐惧、疲惫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们自称是附近便利店和写字楼的员工,灾难爆发时侥幸躲藏起来,依靠着之前囤积的一点食物和收集雨水苟活至今。
“外面……怎么样了?军队会来救我们吗?”那个叫由美的女孩,声音带着哭腔问道。
林风沉默了一下,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和隼的“殉职”身份,也没有提及联合指挥中心可能存在的隐患。他只是简单地说:“巢穴被我们破坏了,塔顶的能量源也受了影响。这是机会。我们要靠自己活下去,然后……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更安全的地方?青藏高原?“星火”?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盘旋,但那太遥远了,对于现在连离开这栋楼都成问题的他们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匿名泄露 - 某国际媒体残存频道 (信号微弱,夹杂大量杂音)】
“这里是……自由之声电台……我们现在连线前方记者玛丽……玛丽,能听到吗?请描述你看到的情况……”
(一阵剧烈的电流干扰后,一个颤抖的女声响起)“我在瑞士日内瓦……这里……这里刚刚发生了暴乱!一群自称‘人类纯净派’的示威者冲击了联合国的临时救济点!他们高喊‘异能者是异族的先驱’、‘驱逐觉醒者’……天啊,他们使用了武器!军队在镇压……但是……”
(爆炸声,尖叫声,信号中断)
弹幕 (仅存网络节点上的零星讨论):
“果然!我就说那些突然能喷火放电的家伙不正常!”
“放屁!没有那些觉醒者挡在巴黎前线,怪物早就冲过来了!”
“都是阴谋!陈教授说过,觉醒是盖亚的恩赐!”
“陈教授?他的团队里不也出了好几个强大的觉醒者?谁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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